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
这是一间废弃许久的破庙。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体异常虚弱，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酸软无力。
怎么会在这里？
赵虎呢？其他人呢？
纷乱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记起来了。
城郊的小树林，赵虎焦急凝重的脸，那句“不好了”，丞相的构陷，皇上的震怒……
还有最后，赵虎决绝的眼神，和几名心腹同时袭来的劲风。
后颈处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下剧痛的余韵。
他们打晕了自己。
他们没有带自己回京，而是把自己藏在了这里。
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有对自己无力反抗的懊恼，有对赵虎等人安危的担忧，还有一丝……被最信任的心腹以下犯上、强行左右命运的困惑与隐怒。
可赵虎那张忠厚面孔上，当时流露出的痛苦和决绝，又不像作伪。
他强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破庙不大，除了他躺着的这堆勉强算干净的稻草，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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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孤身一人。
赵虎他们把自己送到这里后，就离开了吗？
他们去了哪里？
是回京城面对风暴，还是也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带来沉甸甸的不安。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
他必须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韩鸣咬着牙，扶着斑驳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衣物尚算完整，但佩剑和一些随身物品都不见了，想来是被赵虎他们拿走了，以免引人注目。
他忍着身体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庙门。
外面是荒凉的山野，草木丛生，看不出具体方位。
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
山林的气息带着泥土的芬芳，却无法让他心安。
必须找到人烟，打探消息。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选了一条看起来相对平缓的路，蹒跚着向前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体力渐渐恢复了一些，头痛也减轻不少。
前方隐约出现了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小径。
顺着小径又走了一段路，他终于看到远处山坳里，似乎有炊烟袅袅升起。
是个村镇！
韩鸣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刻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又在脸上抹了些泥土，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长途赶路人。
他放慢速度，混在几个挑担的农夫身后，不动声色地走进了镇子。
镇子不大，看起来还算平静，街上的行人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受到京城风波的影响。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但也意味着，这里的消息可能并不灵通。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却在四处搜寻。
很快，他在镇口的一面墙壁前停下了脚步。
那里围了几个人，正对着墙上张贴的东西指指点点。
是官府的告示。
韩鸣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
待看清告示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告示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缉拿钦命要犯韩鸣之重要党羽赵虎！
罪名：包庇朝廷重犯，协助其拒捕潜逃，罪大恶极！
已于昨日被捕归案！
奉旨：三日后，于京城菜市口公开问斩！
以儆效尤！
……赵虎！
被捕了！
还要……问斩？！
昨日被捕……三日后问斩……
韩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瞬间明白了！
什么背叛！什么以下犯上！
赵虎打晕他，将他藏起来，根本就是为了保护他！
而赵虎自己，却选择了回去，选择了用他自己的性命，来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来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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