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留在哪里被打吗？
她草草扒了几口那难以下咽的粥，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起身走到屋外。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也给破败的农家小院镀上了一层凄凉的金色。天色渐晚，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这四下寂静。明天，又该如何是好？
陈小茹寻着记忆，找到了原主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勉强能遮风避雨的角落。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一个摇摇欲坠的旧衣柜，便是房间里全部的家当。被子散发着霉味，摸上去粗糙不堪。
“这日子，没法过了。”陈小茹无力地倒在床上，望着屋顶上蛛网交错，心底一片绝望。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少年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走了进来。他默默地将水盆放在床边，然后蹲下身子，开始为陈小茹脱鞋袜。
陈小茹愣住了，她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陈小茹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那是一种隐忍的、压抑的、却又无法掩饰的情绪。他似乎极其不愿做这件事，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小心翼翼地完成着他的“任务”。
少年粗糙的手，轻轻地捧起陈小茹的双脚，放入温热的水中。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面容，却也让陈小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抗拒。这双脚，曾经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他或许憎恨、或许厌恶的女人。而现在，他却要违心地服侍着她。
陈小茹的心，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击中。是怜悯？是同情？还是……一丝愧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她一样，都是这命运棋盘上的棋子，身不由己，无力反抗。
“你想离开这里吗？”陈小茹突然问道。
少年正小心翼翼地试探水温，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乍然听到这句话，他捧着水盆的手猛地一颤，温热的水洒出来几滴，溅在粗糙的地面上，像几颗破碎的泪珠。他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脸色比屋外惨淡的月光还要苍白，手里的木盆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热水四溅。
少年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洒落的水渍，整个人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头低的几乎要埋进尘土里，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哀求：“求求你，不要把我卖了，求求你……我会好好做事的，我会更听话的，求求你不要卖了我……”
他不停地磕头，一声比一声响，额头很快红肿起来。陈小茹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会引起他如此剧烈的恐慌。 看着少年瑟瑟发抖的身体，和那近乎绝望的哀求，陈小茹心头一震，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她终于明白，原主在这个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有说要把你卖了吗？”陈小茹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更多的却是疑惑。她用脚尖轻轻勾起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少年的脸上布满了泪痕，鼻涕也蹭在了衣襟上，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刚才端水时的僵硬和疏离，只剩下了赤裸裸的恐惧和脆弱。
陈小茹看着他惊恐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嗯？我只是问问而已。哭什么？像个小花猫一样。”她顿了顿，命令道，“还不快点把我脚擦干，把地上的水收拾干净，然后把水倒了。”
少年听到陈小茹语气缓和，卖了？不卖了？ 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愣愣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陈小茹， 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看到陈小茹略带不耐的神情，他才如梦初醒般，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一边抽泣着，一边慌乱地拿起掉在地上的粗布巾，笨拙地擦拭着陈小茹的脚。 “是是是，这就擦，这就擦。” 他口齿不清地应着， 动作慌乱而小心翼翼， 生怕再惹怒了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