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火烛噼里啪啦如故，仿佛在演奏一场永不停歇的小夜曲。
偶尔有夜风从窗口的缝隙溜进来，轻轻摆弄着燃烧的火烛，让火烛宛如少女一般摇曳生姿。
在夜风的催促下，火烛下两人的影子如舞者般不断重叠、分开，再相融……
“头儿，甄府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完全调查清楚了，正想向你汇报一下。”
方不语抬头瞄了一眼对面的钟意汝，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说。”
钟意汝没有看向方不语，而是将整张秀丽的脸埋进了鸡蛋面里。
她现在紧绷着神经，不敢面对神探，双腿紧紧并拢在一起。
回想起刚才神探看到的一切，钟意汝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虽然神探极力说自己没看见，但那个角度，自己那个抬腿的动作，神探肯定看见了……
钟意汝的心里如小鹿乱撞。
方不语并不知道钟意汝此刻的心思，他吃完一口面后，缓缓说道：
“甄府炼药堂里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四长老之一的李长老所为，他这样做都是为了灵印丹的丹方。”
“李长老不是在目玄塔之中和其他三位长老被玄火吞噬了吗？”
听到方不语说起正事，钟意汝也收起了纷乱的思绪，认真听着。
“在被玄火吞噬之前，李长老就用‘钻地符’逃离了现场……”
“钻地符？”，钟意汝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符箓的使用，可能意味着天符宫的介入。
“嗯。”
方不语抬起大碗，狠狠地嗦了一口面，“为了引燃目玄塔，李长老还用了‘引火箓’‘爆裂箓’‘玄火箓’这三枚符箓。”
钟意汝闻听此言，心中愈发笃定，天符宫定然参与了此次行动。
或许……李长老就是天符宫之人……
方不语放下大碗，抬眼望向对面的钟意汝，见她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他心中暗忖：“头儿定然是落入了天符宫的陷阱之中。”
“头儿，其实此事未必与天符宫有关。”
方不语微微一笑，分析道：“所谓的天符宫，不过是那位名叫桃苑洺的吟游诗人偶然间觅得，后又着书《天符记》，世人才知晓有天符宫的存在。”
“天符宫的所有宫规皆出自这本《天符记》，我现在甚至怀疑，这不过是那位吟游诗人的胡编乱造罢了。”
“我想李长老用钻地符逃出目玄塔，还窃取了灵印丹的丹方，恐怕早已逃离了兰陵州。”
“所以，头儿，当前我们应将重心放在‘引狱池’之事上。毕竟，此事确实给成千上万的村民带来了实质性的影响。”
钟意汝听了方不语的这番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头儿，你不是查阅了近期失踪人口的记录吗？记录上可有一位名叫墨小曦的小女孩？”，方不语问道。
钟意汝稍稍回忆了一番，然后轻点颔首，朱唇轻启：“确有此名，不过……”
她直直地盯着方不语，问道：“不过，神探是如何得知她是个小女孩的？”
方不语闻声，只好打个哈哈道：“这个嘛，等以后我再告诉头儿……”
“现在就从墨小曦这个小女孩身上寻找突破口……”
方不语信心十足，他坚信只要有了突破口，就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无论对方是谁，都必然会露出破绽。
钟意汝听了这句话，并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每次她询问神探，神探都会这么说。
久而久之，钟意汝已经习以为常。
“神探，你快回去休息吧！夜已深了。关于墨小曦的个人资料，明天我让阿星拿给你。”，钟意汝放下手中的筷子，温柔地望着方不语，轻声说道。
“好的。”，方不语点点头。
随后，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
“神探，碗筷放在我这儿吧！明天我再拿到厨房去。”，钟意汝说道。
“头儿，没事，反正我顺路。”
方不语嘿嘿一笑，把桌上的碗筷叠在一起收拾好，拿起碗筷转身离开。
“神探，等一下。”
就在方不语准备离开的时候，钟意汝喊了一声，然后走了过来。
“你吃面条也不知道慢点，跟个小孩子似的，弄得衣领上全是油渍。”
钟意汝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宛如一位贤惠的妻子，正在为方不语擦拭衣领上的油渍。
由于方不语比钟意汝高出一大截，再加上刚才的原因，钟意汝正光着小脚丫。
她只好踮起脚尖，轻轻地为方不语擦拭着油渍。
——
“头儿，再见，晚安！”
没等钟意汝回应，方不语就抓着碗筷，落荒而逃。
只留钟意汝一人，手持着秀帕，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