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不理解张恭太妃的想法。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揭穿许太后真正身世的人。先帝在时，孙阁老还利用金梧，拿这事儿打过一场御前官司。可当时金嘉树巧妙地“戳破”了金梧的“谎言”，从遵化州老家来的证人们也都“证明”了许太后长相与金梧口中的金举人原配有很大差别，整件事就在先帝主持下有了定论。如今就算张恭太妃重提旧事，她又能做什么？
有了先帝的金口玉言，人证物证都齐全，眼下还是许太后亲生的儿子坐在皇位上，想翻案谈何容易？！张恭太妃膝下又没有儿子，娘家衰落，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办到孙阁老得势时都不曾办到的事？就算她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又有几个人愿意跟着她胡闹，而不是将整件事斥为无事生非？
无论是宗室还是朝臣们，都不是傻子。如今新君地位稳固，宗室经过纪王府宫变失败后都老实了许多，张恭太妃就算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许太后是二嫁为妃，那也动摇不了新君的地位。新君的皇位继承资格，是经过先帝、太皇太后、宗室、内阁朝臣们共同认可的。只要他是先帝血脉，就算他生母身份有点小问题，也不会动摇这一点。而只要皇位的主人还是新君，对新君生母的任何指控都不会有意义。张恭太妃若是非要生事，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海棠并不认为，张恭太妃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孙家当初手握金梧这个大杀器，都不曾将许贤妃拉下马，更何况是娘家衰落、久居深宫的张恭太妃？
海棠仔细盯了张恭太妃几眼，发现她看似在对自己说狠话，其实眼睛看的是正殿方向。
她在看谁？许太后吗？
也是，如果张恭太妃当真要搞事，没必要这么早就惊动了许太后，万一对方要灭口怎么办？她如今可是住在寿康宫里，而许太后才是寿康宫的主人，想要对依附自己而居的太妃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了。年前张恭太妃才打着生病的旗号，召侄女进宫陪伴。如今她若是“病逝”了，似乎也不会引起外界的怀疑？
兴许，张恭太妃真正的目的，是在威胁许太后？她想暗示自己知道后者的秘密，不是想要坏了许太后的名声，动摇新君的皇位，她纯粹只是……想要靠这件事要点好处，比如让侄女成为新君后宫一员什么的……
海棠心中冷笑。
不管张恭太妃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拿自家表姑方氏说事儿，她主动招惹到自家头上，就怪不得自己说话不客气了。若真的忍了她这一回，兴许她还真以为，海家只是好欺负的小门小户，能任由她拿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