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转身之时，宇文化及正踏着雨幕大步而来。
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卸去甲胄后，竟穿着粗布短褐，肩头还沾着几根稻草，显得格外朴实。
“末将亲自验看过，黑风寨那批俘虏里有三个善口技者，模仿张燕的笑声足有九分相似。”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果敢。
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声，沉闷而悠远。贾诩忽然将三枚铜钱抛向空中，动作干净利落。
那三枚铜钱在空中翻转着，而后落在羊皮地图上时，恰成三才阵型将铁血门围在中间。
他枯瘦的手指迅速按住那枚落在鹰嘴崖的铜钱，目光坚定而锐利：“三日后寅时，当有彗星犯紫微。”
秦羽端起早已冷透的茶汤，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咽下了最后一丝犹豫，他的眼神变得决然：“那就让赵无敌的野心，随坠星一同陨落。”
暗室重归寂静后，东郭牙独自留在案前整理文书。
他蘸着朱砂，在地图某处画了个古怪符号——那里是铁血门地下暗河的入口。
油灯爆开的火星溅上手背，他微微一颤，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忽然，他想起那个乔装成乞丐的锦衣卫带回来的消息：赵无敌书房暗格里，藏着半枚刻有“董”字的虎符。
烛火在青铜鹤灯上炸开细小的灯花，贾诩的枯瘦手指正划过沙盘边缘。
三十七个染成赤红的木质标识，在《幽州山河图》上组成狰狞的环状。
“主公请看。”他的指甲突然刺入沙盘，在代表王家屯的标识旁犁出三道沟壑，“这些异人虽孱弱如雏鸟，却擅用下线秘法传递军情。”
秦羽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虎符纹路，青铜冷意渗入血脉。
他望向沙盘对面，东郭牙正将三枚青铜虎符嵌入机关匣的凹槽。
随着齿轮转动声响起，那些木质标识突然悬浮半空，幻化成微缩的村落光影。
“禀主公，日前截获的飞鸽密文已破译。”东郭牙轻叩机关匣侧面，三十七道半透明卷轴在虚空中展开，“这些异人每日丑时会通过'下线'之术互通消息，恰似更夫换岗。”
贾诩的袖中滑出一枚骨哨，在沙盘上投下蜿蜒蛇影：“故臣请将总攻定于子时三刻——彼等前夜密信已发，新讯未至。”
他忽然吹响骨哨，蛇影猛地窜起咬住王家屯标识，“待锦衣卫拔除烽燧，正是群龙无首时。”
秦羽起身绕过沙盘，战靴碾过地上斑驳的月光。
他伸手拨动某个微缩村落的光影，看着其中游丝般的炊烟：“若遇顽抗...”
“玄甲破门，踏白焚旗。”贾诩的骨哨在指尖旋转，吹出呜呜风声，“臣已令匠作司改制巢车，车辕包铁处暗藏火油囊。”
他枯槁的面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那些异人领主府的梁柱，最畏火烧。”
东郭牙适时展开一卷泛黄舆图，指尖点在蜿蜒的官道上：“此乃前朝修建的运粮密道，可容双马并行。杨林将军的伏兵若从此处突出...”
他忽然屈指轻弹，舆图上某段纹路竟化作金线亮起，“半刻钟便可截断七村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