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河三人不自觉瞪大了双眼。
被强行降智，变得失去自我，这不就是小说里，给主角打脸用的恶毒配角标配吗？
小说里，一般主角要冒头，绝对会有几个原本闪闪发光的人，一碰见主角，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最后一定是主动冲上去给主角送人头，即使有会动脑子的，知道用计策来算计，最后也一定会留下一堆天大的破绽，将他们的恶行公诸于众。
所有和主角作对的配角，最后必然是凄凄惨惨戚戚，好一点的，就一条命远走他乡，运气差的，就是直接被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然后去死。
想到这里，他们又看向徐振，只见他嘴角挂着讽刺的笑：“看来你们也想到了，在你们的故事里，我哥哥和其他幸存者没什么两样，都是觊觎你们物资的敌人。可在我这里，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他从小就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容易，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我喜欢哥哥，从小就喜欢，他也很宠我，做什么都带着我。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哥哥大学毕业后，会进入一家业内都叫得上名字的实验室，为国家做贡献，然后有一位和他志同道合的妻子，过几年生一个漂亮的孩子，继承他们聪明的头脑，平凡却也不平凡的过一生。”
“可一切的变故，就在末世开始的那一天，从小就脾气温和的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性格变得极端陌生，一不高兴就会对家人动手，而且好吃懒做。从前那个所有人都喜欢的哥哥，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
“我们也曾耗费诸多精力，想要让从前的哥哥回来。甚至还想过，哥哥是不是被孤魂野鬼上了身？可哥哥虽然变了，却也没有完全变，有些只有我们自家人才知道的小动作，在他身上依然存在，也正是如此，才让我们难以接受。”
“随着天灾越来越严重，某一天，哥哥突然露出了和从前一样的笑容来，他和我说，‘他很快就要解脱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小表妹发觉到了不对劲，我们努力寻找，在你们住的楼下，发现了哥哥的半截尸体。他全身上下的好肉都被人剔下来了，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徐振满眼通红的瞪着三人，扯着脖子嘶吼：“现在，你们还觉得自己无辜吗？是你们杀了我的哥哥！是你们害的我哥哥死无全尸！！”
黎星河能想象徐牧死前的模样，毕竟那个时候，正是极寒时期，外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幸存者想要活下去，只能选择吃同类。
“徐振，你哥哥确实是死在我们手里，可你知道吗？在我们的故事里，我们从末世之后，碰到十个人，有九点九个都是对我们心怀恶意的。
我们曾经也是生长在五星红旗下的孩子，我们从出生起，学的就是伟人思想，听的都是圣人绝学。我们也曾心地善良，对世间的一切抱着美好幻想。”
“可是，末世摧毁的不仅仅是人类文明，还有人性。是我们不知道不可以随便杀人吗？是我们不愿意把物资分享一点给别人吗？是那些把目标当成我们的人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吗？”
“不，我们都知道，只要脑子还能思考的人都知道，那些都是错的。我们有物资，可也只是和普通人相比，稍微多一点而已，而且那些都是我们靠自己一点点积攒的。在末世，有善心就是一种错，我们想要活下去，其他幸存者也想活下去。”
“生存，是任何一种生命体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大家都想活，那就只能动手，谁赢了，谁就有活下去的资格。杀了你哥哥，我们很抱歉，可即使再做一次选择，我们还是会动手。”
黎星河的话很残忍，却句句都是实话。
徐振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末世太苦了啊，如果不让自己有点念想，他活不下去啊！
末世五年，他的家人早就死干净了，如今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凭借着对黎星河三人的恨意，一直徘徊在南水湾，就想着这三人万一哪天突然就回来了呢？
只要他一直守着，他总有为哥哥报仇的一天，可现在想来，竟然谁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