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以为长大的孩子就可以不用掉眼泪了。
他以为自己长到十八岁就是一个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人。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哭。
明明他都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十三岁的小孩子。
但是当先生问他委不委屈的时候，他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流。
“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先生好不好？”
“先生之前答应过你的，会保护林厌不受欺负。”
“告诉先生坏人是谁，先生帮你报仇。”
傅聿沉的声音传过来，低哑温柔。
林厌把头埋在傅聿沉肩膀上：“先生我好疼……”
“这里好疼……”
傅聿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一边温柔的拍他的背，一边着急地问他：“是哪里疼？”
林厌一只手拉住傅聿沉的手，轻轻地把那只大手放在心口的地方。
“这里……”
“先生，这里好疼……”
林厌有点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带着哭腔，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傅聿沉的手腕，像是一只没人要的小狗拼尽全力地想要抓住一点自己可以依靠的地方。
“先生，没有人爱我。”
“所有人都欺负我……”
“我是个没有人要的人……”
“我是个不好的小孩……”
林厌全身都在绷着，每说一句话都牵动着的心口在疼。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要自己。
哥哥呢？爸爸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林家看一眼自己？他不是他们养了十三年的小孩吗？
哥哥不是说会永远爱他的吗？
他们不是家人吗？
难道就因为那个叫林耀祖的人拿着一张亲子鉴定书，就可以把十三年里说过的话全部都抹掉吗？
好疼啊……
他好疼啊……
心脏都在流血的疼。
他明明努力地去爱所有人了啊。
林家对他不好，因为那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也都谦让了啊。
家里的家务都是他在做啊，明明他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打他要骂他？
“先生……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
林厌一直在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多少年委屈地眼泪一次都流出来。
傅聿沉越听心脏就揪地越紧。
他一遍又一遍地拍着林厌的背，轻轻地揉他的头。
他记得别人就是这样安慰别人的。
“不哭不哭，宝宝不委屈……”
傅聿沉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黏糊的话。
但是他看秘书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这么哄人的。
应该不会错。
虽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是傅聿沉的耳朵还是已经烧得发热了。
好在第一句说出了口，后面的话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宝宝乖，林厌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
一向无所不能的傅聿沉难得在某件事上显得有点笨拙。
是王叔看到后一定会惊掉下巴的程度。
傅聿沉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么多了，他只是不想让那个满眼明媚的少年哭的那么厉害。
林厌断断续续的哭了好一阵儿。
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从傅聿沉肩膀上抬起头来，红着一双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