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陆宝珍同裴清韵踏上了去盛府的马车。
如今的陆家大抵更不会收到盛秋月的帖子，陆宝珍在那场宴会上相熟的人，约莫只会有裴清韵一个。
“宝珍昨日可是未休息好？”
听见这声询问，陆宝珍低垂的眼抬起，朝着旁侧的姑娘瞧了过去。
“是有一些。”
她笑了笑，没有隐瞒，“我过两日准备回府，昨儿整理了些药材和衣物，便睡得晚了些。”
“回府？宝珍你要回陆家？”
裴清韵声音下意识高了几分，甚至都快要盖过外头车轮滚动的声音，“我祖母可知道？”
“知道的。”
“那我大哥呢？我大哥也这般好说话？”
听见裴景之，陆宝珍有片刻的怔愣。
脑中浮现出昨晚院中的寂静，和那洒满四处的清冷月光，一如曾经裴景之身上透出的疏离之气。
可这样的莫名情绪不过一瞬，很快，陆宝珍便反应了过来，袖中的手微微蜷缩。
想要握紧，但随之却又松开来。
“清韵姐姐，怎么会突然提起景之哥。”
好似并没有察觉出里头的不对，陆宝珍扯出一抹笑，可那双澄澈黑眸，却终是藏了秘密。
“也，也没有为何，就是想到如今大哥回了府，这府里头的事，总归会在他耳朵里过一遍。”
“原是如此。”
陆宝珍乖巧低头，停了半晌才又开口道：“景之哥也知晓的。”
面前的人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嘀咕着，惊讶于裴景之的点头。
陆宝珍没再说话，只是听到此处，她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了个干净。
原来她根本就无处可退。
裴清韵知晓她大哥的心思，所以她后来才没再提起过裴煜书。
这便意味着，有裴景之在，裴家三房不可能揽下同陆家有关的亲事，除非陆家出嫁的不是她。
而如今她只有两条路，要么嫁给裴景之，迎上那些未知的风雨，要么，谁也不嫁。
陆宝珍低头，想起昨日空荡荡的院落和没再瞧见的那道身影，想要说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
马车在两人各自的心思里缓缓停了下来，陆宝珍压下思绪，同裴清韵行了出去。
盛秋月的宴会请了不少人，都是些看一眼便说得出家世的贵女。
陆宝珍并未四处去瞧，只敛了一些往日温顺，同人一起踏上石阶，神色平静。
来往之人皆是华美耀眼，繁复衣裙衬出的千娇百媚，如同春日百花齐放。
陆宝珍从旁侧行过，闻着风里夹杂的淡淡清香，见有人唤住了裴清韵，她弯唇停在旁侧，温婉从容，毫无局促。
而原本只识得裴清韵的姑娘，瞧见弯起眉眼的陆宝珍，忍不住便被她那双黑眸引了过去。
秋水明眸桃花面，可偏偏她娇而不自知，一双眼睛甚是澄澈，瞧过来，最是勾人心魄。
“这位是？”
来人忆起早几月听到的传闻，停了片刻，又重新朝着陆宝珍笑了笑，“可是陆家三姑娘？”
连声音都忽然轻了下来，唯恐惊到了面前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