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懒洋洋的，慢条斯理地夹起菜放进嘴里，连最基本的试探动作都没有，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
“如果你真能毒死我，我反而会很感激你。”
水无怜奈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一些，心里突然有些后悔问出那个问题。
哪怕不采取任何测谎手段，水无怜奈也能直观地感受到，面前这个人没有说谎。
他期待死亡，或者说……渴望。
究竟经历过什么，会让一个人将“死”当作奢望？
水无怜奈不忍去想。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了精神，尽管满肚子疑问，仍刻意避开了那些可能会引起他不适的话题，转而谈起自己的任务进展。
她将自己如何趁赤井秀一喝醉，拍下让人误会的照片送给宫野明美，以及后续的发展一并说了出来。
叶初静静地听着，甚至听到任务失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表现出的平静让水无怜奈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叶初将吃了没几口的餐盒收起，把书放回原位，指腹划过封皮的边缘，动作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家中随手摆放熟悉的物件。
水无怜奈望着他，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处境，单看这副模样，谁会觉得他是被囚禁于此的人？
可正因为太自然，才显得诡异。
她不是没见过被长期关押的人，他们或焦躁、或沉默、或疯狂，很少有人能像叶初这样，举止自如，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游刃有余。
但她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给出了另一个解释——这份从容，或许不是因为习惯，而是因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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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A那边确实不可信。”她收回思绪，低声道，“我联系了以前的同事，想探听实验室的消息，但他们支支吾吾，始终不愿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在考虑，要不要退出CIA。”
叶初看向她，目光不算犀利，甚至可以说是平淡，但水无怜奈还是莫名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CIA的身份能在危急关头为你提供庇护。”他的声音仍旧不紧不慢，理性地剖析着利弊，“如果退出，就只有你自己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水无怜奈咬紧了后槽牙，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她已经不想再做一枚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我想跟老师您合作。”
“我吗？”叶初轻轻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随即摇头叹了口气，“你应该已经明白，当初我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活下去。而且如你所见，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又能怎么帮你？”
“没关系的。”水无怜奈垂下眼睫，语气格外认真，“老师您只需要像今天这样，帮我分析局势就可以。”
叶初没再说话，像是默许了她的选择。
水无怜奈又继续道：“很快就到了代号任务发布的时间……我会向老师您证明我的价值。”
空气里浮动着一瞬间的静默。
水无怜奈看着他，仿佛想再确认些什么，但叶初已经收回了目光，垂眸盯着桌面，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她没再打扰，转身推开那扇厚重的门。
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外的空气比房间里更冷，让她微微打了个哆嗦。
在踏出去的前一刻，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门外是浓稠的黑暗，屋内却光影交错，柔和的灯光笼罩着那个男人，精致的装修衬得这一幕近乎温馨，但这一切就像一座精心雕琢的鸟笼，将那个人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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