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铁锈味自口腔之中蔓延，眸光所至之处，却只见那染血的玉佩。
“与人攀比，一心追求比他人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杂念。”
君执似乎看见了数年之前，自己第一次提及想要修习另一灵根的时候，看见了玉如萧冷峻的面容。
“若是想要继续随我修习，便摒弃杂念。如若不然，便离开灵泉山吧。”
“我不会将你逐出师门，你大可以自请下山，去找你心仪的师父。”
“若是不甘心修习这水灵根，便只能说明你我缘分已尽。”
一句句夹杂着寒意的话语砸在心头。
如何摒弃杂念？
他紧闭着双眼，想着那无数个在灵泉山枯燥乏味的日夜，他守着那汪灵泉，心生迷茫。
脑海中却独留那个年幼时将他从脏乱不堪的街角、从满是泥污和饿殍的死人堆里将他找到。
紧接着，眼前便是一片鲜艳的红。
那他从未见过的红色果子被串成一串，晶莹剔透的糖浆在他眼中璀璨如琉璃。
如此鲜亮的颜色，仿佛与他身处两个世界，一侧光华夺目，另一侧暗淡无光。
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泥泞的掌心。
倏然，过往的记忆破碎开来，那片耀眼的红似乎变为了手腕上汩汩流血的伤口，变成了玉瓶之中他的血液，也变成了这莹白玉佩上刺目猩红的鲜血。
“若想聚气，先要静心。”
“心若不静，则道基不稳。”
悠悠语调从久远的记忆中剥离，响彻在脑海之中。
那数千个日夜的修炼自脑海中一闪而过，隐约间甚至能感受到灵泉周遭四溢的灵气，对水源的感知力近乎强大的扩散开来，似有冷意于眉心注入，将那无数杂念击碎。
他终于察觉到灵力自丹田之内流转开来，过分强盛的气旋刹那间萦绕周身，那脏器之中的挤压感瞬间消散。
君执缓缓睁开眸子，却见面前是记忆里那张最为熟悉的脸。
不知怎的，这张脸仿若与年幼的记忆重合，只是那淡如琉璃的眸色却遮掩不住眼底的焦急。
他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头发紧，似乎还有些分不清何为现实，就能已然听见了自己压抑而又颤抖的声线：
“……师尊？”
“我在。”
玉如萧从未料到，他还能等到君执称呼自己一声‘师尊’。
心中一颤，手上却缓缓收了灵力，周遭隔音结界仍在，“可有不适？”
君执摇摇头，眼前一切渐渐清晰。
“师尊。”他张口，却没了下文。
尘封两年之久的修为终于迎来转机，丹田之中所能容纳的灵力更盛，似乎之于天地灵气的感知也越发强盛起来。
这便是筑基后期？
君执感知着身体变化，心下却消沉极了。
修习十二载，不少前辈乃至岑奚真人都曾夸赞过的稳定心性，却连摒弃杂念都无法做到，还险些因此走火入魔。
到头来，还需要师尊出手，助他突破。
一种强烈的挫败感骤然间横亘在心里。
玉如萧抬起两指，微凉的指腹落在他眉心之上，连带着至纯至净的灵力一并纳入其中；“此番忽略了你突破在即，是我失责了。”
他看着君执眸底的神色，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你可是觉得，方才是因杂念而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