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尧酒量不差，喝到最后都觉得世界有些旋转，脚下虚浮站不太稳。梁漉欢更是彻底醉了，一会儿挺着胸脯举着酒杯感谢大家的努力工作，庆祝《楚汉》杀青，说电影拍得特别好。一会儿又一个人窝在座位上，一边猛灌酒一边“呜呜呜”地直哭，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呜呜呜杀青了，以后想再约到禹尧的戏还不知道得哪年呢呜呜呜——”
他哭得鼻涕眼泪齐流，一点儿大导演的气势都没有，一片真心向禹尧，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江禹尧教他哭得辛酸，想起来自己堂堂影帝，竟然已经四个月没见过自己女朋友了，心头一阵落寞。
酒不能一个人喝。
伤心酒那就更不能一个人喝了。
江禹尧拎起酒瓶先给身边已经趴倒在桌上的“韩信”倒上，再给自己倒上。伸手使劲儿推了推“韩信”，硬是把人家从桌上扒拉了起来。
“来，哥，再干一杯。”光说完不算，还非得跟人家干个杯。
“韩信”迷迷糊糊地被塞了一杯酒，本来已经醉的不行了，结果又下意识就喝完了。
第二天从酒店房间醒来，宿醉后的头疼几乎可以杀人。江禹尧试探着起身，又被一阵头疼给强行按回了床上。他皱着眉抬手压了压，脑子里像有一台推土机一样“轰隆隆”地一路推过去。
酒店的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密不透亮。江禹尧在床上摸索一阵，终于在枕头底下摸到了手机，手机一头儿还好好地连着充电线。
大熊可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江禹尧把手机拔下来，给自己的贴心助理打电话。
“喂？尧哥，醒了？”大熊的声音听起来挺活泼，估计是高兴退组之后终于要出村了。
“唔，”江禹尧应一声，又问道：“不是上午的飞机？这是几点了？”
他拿着手机就直接给大熊打电话，连时间都没看。
“十一点多了尧哥，但是没事儿，我看你昨天回来挺难受的就改签了，新航班是下午四点的。”
“啊，”江禹尧沉吟一句，“也行。”
反正回家也是自己，回去了也是没劲。
“哥你头疼吗？喝点粥？”
“行。”
到了H市的时候又是一个夜里。从小到大，江禹尧感觉自己看过的黑夜好像都快要比白天更多了。黑压压的夜色被现代科技带来的七彩灯光划破又缝合，高楼林立上，是华夫饼格一样分出的万家灯火。但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属于他的那间屋子并不在这其中。
你打开门，它永远是黑暗而空旷的，像一个没开幕灯，也没有观众的巨大舞台，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表演。
防盗门锁是指纹的，江禹尧把单肩包摞在旅行箱顶上，懒洋洋地伸出指头开锁。门锁“滴滴”两声打开，江禹尧把门拉开一些，看到房里远远地竟然有光。
光度不强，一明一暗，连着颜色都变换闪烁着——应该是客厅那台大电视投出来的光。江禹尧把鞋柜打开，上层的最外面摆着秀秀气气的一双乐福小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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