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摘掉眼镜,擦干净,又重新戴上。弗雷泽猜测,在这个男孩面前说话让他有些不适。庞德从来都不善于和孩子相处,尤其是英语国家的孩子,他们从小到大都被灌输德国人是敌人的观念。“太好了,首先,请问,你知道你的丈夫最近几周有受到过任何威胁吗?”
“他有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或是接到过什么电话,暗示他有生命危险?”
床头柜上放着一部硕大的白色电话,就在冰桶旁边。弗朗西斯先是凝视着那部电话,然后回答:“没有,他为什么会有呢?”
“我认为,他卷入了一场土地纠纷。就是新开发的……”
“哦!你是说丁格尔幽谷!”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轻蔑,“嗯,这我就不清楚了。村子里一定会热火朝天地讨论一番。这里的人非常狭隘,马格纳斯预料到会有人反对。但是死亡威胁?我不这么认为。”
“我们在你丈夫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封信,”丘伯插了一句,“信上没有署名,是打印出来的,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写这封信的人确实非常愤怒。”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封信中有非常明确的威胁性的语言,派伊女士。我们还发现了武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把配发的左轮手枪。”
“呃,我对此一无所知。枪通常是放在保险箱里,而且马格纳斯没有和我提过半句有关恐吓信的事。”
“请问,派伊夫人……”庞德语带歉意,“你昨天在伦敦去了什么地方?我无意探听你的隐私,”他匆匆忙忙地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们有必要确认牵扯到这个案件里的所有人的行踪。”
“你觉得妈妈她牵涉其中了?”弗雷德急切地问道,“你认为是她做的?”
“弗雷德,安静!”弗朗西斯·派伊倨傲地瞥了一眼儿子,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庞德。“这就是探听隐私,”她说,“而且我已经告诉过警探我当时在做什么,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卡洛塔和杰克·达特福德吃午饭。吃了很久。我们在谈生意。和钱有关的那些事我一窍不通,杰克帮了很大的忙。”
“你什么时候离开伦敦的?”
“我乘坐的是七点四十的火车。”她停顿了一下,也许是意识到有很长一段时间空白有待解释,“午饭后,我去购物了。我没有买任何东西,只是沿着弓街闲逛,去了福南梅森[1]百货。”
“在伦敦打发时间十分惬意,”庞德附和道,“你没有去画廊看看?”
“没有。这次没有。我想,考陶尔德画廊应该有展览,但我没什么兴致。”
所以达特福德是在撒谎。就连詹姆斯·弗雷泽也意识到,这两个人对那天下午的行踪的表述互相矛盾,但在他们俩都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时,电话铃响了——不是卧室里的电话,而是楼下的。派伊夫人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话,皱了皱眉头。“拜托,你能去接一下电话吗,弗雷德?”她询问道,“不管是谁,告诉他,我在休息,不想被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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