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手里一看，是夜昙的裙摆。
要不是没怎么用力，她差点儿让人光了腚，虽然应该除了她没人会看见吧。
“对不住对不住……”
叶舜华赶紧松手，还帮人扯了扯平，竟是丝毫不意外她为何而来，又是为何连夜行衣都没有换。
夜昙忽地吐出一口浊气，心头盘旋的乌云突然散了，冲她笑了笑。
“看来恩人的确没骗我，您知道的的确远超我的想象。”
她抬手示意叶舜华随她走，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这就是她家的花园。
叶舜华跟着她也算放了心，只要她肯来，就说明她没有信错人。
“也不是那么多，你到底叫什么？”
“普利雅，不过恩人还是叫我夜昙吧，我只当普利雅早已死了。”
“也好，夜昙，你中原话说的很不错。”
夜昙笑容苦涩。
“多谢恩人夸奖，但我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和他一样，都有一位来自于上国的母亲，我的中原话是幼时便会的。”
“原来是你娘教你的。”
“嗯。”
静静走了一段，叶舜华突然蹙眉，试探性低声问道：“他打你？打的很凶是不是？”
夜昙的步子一顿，继而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她，脸上已被泪水打湿，眸中恨意和怒火纠缠。
“是，他以打我为乐，他娶我也只因我同他一样，都是血统不纯的下等人出身。他恨他的出身，他也恨他的母亲给他带来了耻辱，所以他对我残忍，将一切都发泄在了我身上。”
夜昙掀起了袖子，借着路边昏暗的火把光，叶舜华看见她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疤，新的颜色还粉嫩，旧的与肤色相近，该是长达数年。
“我嫁给他已有五年多了，从新婚夜开始，他便每日毒打我，稍有不顺也是迁怒于我。”
“到去年年底时，他下手越发狠毒了，几次命悬一线，我的头皮都险些被他活活剥下……”
“伤情稍好转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知道他再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几日我就会死……”
“所以我逃了，我偷了一些金银逃离了西萝，逃到上国，花了所有金银找高人帮我换了脸，却没想到又被人抓到了天香楼。”
“恩人，我没有您想的那般高尚，遇到您之前，我本来是一心求死的，我伤了那些人的容颜，一是为救他们，二也是为了自己能得个解脱。”
“负责掌管那些奴隶的金九，因这些缘故屡次被上面的人斥责，早已恨上了我，断了我三天的口粮。恩人，若您当时再晚去几日，这世上再无我这个人。”
“但到底是您救了我，给了我容身之所、给了我安全温暖、给了我时间和机会。”
夜昙慢慢将袖子放回，仔细收拾妥帖，再看向叶舜华的眼神释然而决然。
“恩人，我欠您的已经够多了，因为您的缘故我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这次我不想逃了。”
“我唯一能拿来回报您的只有这条命，恩人，待您救回了六皇子，回到京城，您把我交出去吧。”
“我是西萝王帐下虎威大将甘德之妻，我知道许多……”
叶舜华抬手打断，直直望着她。
“今日你能来便足够了，不过我现在脑袋里悬着一件事，需要先同你讲清。”
夜昙见她神色严肃，心里叹了一声“也到时候了，该来的总要来”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