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还燕再瑟缩。
“嗯……准确来说是‘她’，襄王府那个侧妃，邹令仪。”
邹令仪去追她这件事，叶舜华知道，但内容她不知道。
“她跟你说什么了。”
贺还燕看她来了兴趣，立马打起精神，也有了点笑模样。
“其实我今日就是想找你说这件事，只是没等到你一个人待着的机会。那位侧妃……怎么说呢……她说话……挺荒谬的。”
背后不该议人长短，违背了从小坚持到大的教养，贺还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说无论挽救什么感情都好，最简单直接又有效的办法，就是在人危难中拉人一把。这个观点我是赞同的，可她后面越说……我越听着不对。”
“她说你现在遇见了难处，王府中有关于你……不好的流言，你始终不理会，流言便越传越广、愈演愈烈，让我不如把握住这个机会，想办法帮你澄清。”
叶舜华突然笑了一声，“真亏她想得出来。”
而后又转眸看她，“那你为什么没听她的，似乎并没什么问题，不是么？”
贺还燕皱眉正色道：
“我知道你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太单纯，可是有些东西我还是能想明白的。上次我擅作主张，让父亲举荐襄王，惹恼了你，我才意识到我想浅了也做错了，我的确很想弥补和挽救。但是她出的这个主意……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世上断没有想要报答人，却先故意害人的道理啊。”
“一则，我以为流言再汹涌，也不过是襄王府内务，我是个外人，怎能贸然把手伸进襄王府？”
“二则，就算我不顾身份有别，执意要帮你澄清，势必要去向王府下人打听。王府的下人何其精明，我哪怕只旁敲侧击一两句，也有可能叫他们猜疑你身为王妃，却无御下之术、也无治家之能，这不是……这不是在间接往你身上泼脏水、给你添麻烦吗？”
“三则，这种事，事关你的名节，知道的人越多，造成的危害就越大。即便现在王府外知情的人可能只有我和春晓，我都一直在担心，会不会哪一天说梦话的时候叫人听了去。我若真按她说的办，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消息便彻底飞出了王府，这难道不是在害你吗？”
“而且……而且我接受教训了……觉得你一直置之不理，说不定是故意为之，我若贸然插手坏了你的事，不是又要惹你生气了？她那话说得合情合理，可实在禁不住推敲……”
叶舜华笑而不语。
贺还燕的确把该想到的差不多都想到了，守口如瓶、当不知道这件事，也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若贺还燕真的病急乱投医，私下去查或者见人就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让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议论她，最终一定会上达天听。
皇家儿媳，名声关乎皇家颜面，无论是否确有其事，皇帝和皇后都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她无罪也有罪。
她当初在平国公府门前站那两个多时辰，居然引起了邹令仪的注意，想要利用平国公府与她交恶这件事做文章。
有那两个多时辰在，贺还燕哪怕拼命说白的，在别人眼里也是黑的。
毕竟关系不好甚至有仇在先的人，只会互相诋毁，又怎会真心帮助？
邹令仪啊邹令仪……虽说贺还燕这条路她没能走通，现在有了沐晓在，还扯出了訾恒达，他们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是难事了。
她想得出神，贺还燕探头看她，奓着胆子伸手在她眼前晃晃，“襄王妃？？？”
她转过眼珠看她，又倒了回去，长出一口气。
“没事，你想的对。恭喜你，贺小姐，你成功取得了我的原谅。”
贺还燕大喜过望，嘴角刚翘起来，只听她又道：“但这只是第一步。”
扬起手，手指隔空点了点贺还燕，她又道：“因为你今日又是好心办了坏事！你若是想我早日认回你这个姐姐，下次绝对不准再自作聪明！擅作主张！明白没？”
贺还燕哪还有半点犹豫，当下头如捣蒜。
“明白！我都听你的！舜华！”
偷眼看看她，又迟疑了起来，不知该不该问她今日事。
春晓见气氛缓和，觉得她又行了。
“王妃，我家小姐想问问您，为何放过今日这次绝好的机会。”
贺还燕吓得直招手。
“春晓！”
叶舜华揉着脑门笑了几声。
“绝好的机会……你们觉得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即便我已经在二皇子府把话说那么明白了？”
“……”
没人接茬。
叶舜华扯了一个软枕，垫高了脑袋盯着她们主仆。
“莫说是二皇子府，即便是任何一个官宦人家，你在其府上遇到意外，直接把罪名扣在皇子、大臣、命妇等重要人的头上，都是行不通的。”
“因为他们的命在父皇眼里很值钱，事关朝局稳定与否，不能动辄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