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跪地的林参将只觉得霍修文停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如实质，吓得他只敢匍匐在地，不敢再为自己开脱求饶。
“你求我饶命，不如你先说说。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吧？”霍修文见他没有要主动招供的意思。淡淡的开口问。
林参将的身体抖如筛糠，冷汗从他额头滚落下来，滴在帐内的黄土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印。
“末将私自命令驻军更改了驻扎的位置，占领了一座铁矿，还利用驻军的人手采矿。”
林参将闭了闭眼，既然霍修文已经准确的找到了他的头上，想来那铁矿的事情已然暴露了，那他说与不说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知不知道私自开采铁矿是什么样的罪名？若是被上头的人知道了，我们霍家军多少年来的美名就会一朝倾覆，变成老百姓口中的乱臣贼子。
你对得起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兄弟们么？他们用死亡换取的尊严就被你这么一朝给败了。
林高勇，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当初我把你从京都带出来的时候。你母亲去送行，她是怎么谆谆教导你的？
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你母亲当时很郑重的给我行了一礼，说拜托将军了。
我现在真的觉得无颜面对她老人家。我居然带出了你这样一个兵。”
林高永拼命的摇着头。“不，不是的。将军我真的是被逼无奈。
他们把我的老娘和弟妹都抓走了，我若是不听他们的，家里人的性命就全没了。
将军，我真的不能丢下我的老母亲不管。我父亲就是被蛮子杀了，死在疆场上的。
母亲辛苦把我们兄妹三人拉扯长大。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他们去死。是我对不起霍家军。”
林高勇泪流满面，霍修文想起了第一次见林高勇时的样子，那时他才是个13岁的小少年。
家境贫寒，家里在灾年差点有人饿死。
于是他求了自己的母亲主动来当兵，好给家里留一条活路。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依旧是那样皮肤白皙长相清秀，一点都不像一个当兵的。
当年的他，背了一个小破包袱，里面只有一套补丁摞着补丁的换洗衣物，跟着他娘来到征兵的地方。
他娘带着他登记了身份信息后，朝着看上去在场官职最大的霍修文行了一礼。
郑重将林高勇拜托给了霍修文。
霍修文印象很深刻，那是一位慈祥的母亲，也身怀大义。
霍修文亲眼看着她叮嘱自己的儿子，让他好好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不要惦念家里的亲人。只要山河稳固，家里就都好。
那少年也一如他母亲所希望的一样。
在一场一场的战斗中，一年一年的成长中，从一个无名小卒加官进爵，成了霍修文手下的一名参将。
霍修文虽然并没有给他什么特殊的照顾，但却也比旁人多了一分看顾和注意。
这是一个他原本带着期待的后辈，如今却成了刺向他的那把刀。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你问问你自己，是否对得起你母亲，对不对的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
夜半无人时，你能否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