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今还怀有身孕，看不得这些，还请王爷莫要打扰他。这些白骨……唉，下官……下官说就是了。”
“这里一共三十二人，皆是数年前居住在此侍奉欧阳月（燕玖栾娘亲）的下人。”
“我娘呢？”燕玖栾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陡然收紧。
燕鸿心虚的看了两人一眼，指向之前那个房屋门槛的地方。
“那时她死后，我让人那草席裹了她，埋在这屋门槛之下。”
燕玖栾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栽倒下去。
门槛……这是要每一次走进这里的时候都要踩过她，跨过她，这是对她有多厌恶。
“燕鸿!你们把她当人了吗？居然连她死了都不放过!”
“我都是为了尚书府啊!”燕鸿大吼道。
“那时我才刚坐上这刑部尚书的位置，有多少人都看着我!我好不容易从边疆走入京城，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坐在这个位置上!为了能坐稳，我不惜去磕头求人，我不惜用银两贿赂别人!甚至，甚至内心空虚寂寞的时候去外面花楼，在那群妓子身上找回自信。”
“被她看到了，虽然她没说，可是我害怕。陛下最不能容忍朝中官员流连花楼，也不能容忍官员私相授受。我不能让我这多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我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时的不忍而丢掉这辛苦的来的一切。”
“所以你就杀了她!杀了她和她身边一切的人!”燕玖栾吼这站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个疯子和一些下人罢了，为主家而死，这是他们应得的。”
这时燕陈氏缓缓开了口，“更何况当年你爹处死了他们之后可是给每户人家都送去了不少银子啊。”
“真有意思啊，因为身居高位就可以草菅人命吗？十几两甚至是几十两能换来一条人名吗？”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们又是什么？心比天高？”
燕玖栾只觉得可笑，“一个个还真是心安理得啊，踩在这三十多人尸骨上换来的东西你们能心安吗？”
好在欧阳月的尸骨是不一样的，因此凌耀挖出来时也是特意放在了一边。
摸着只剩下骨头的娘亲，多年来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燕玖栾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悲痛让她无法放声痛哭。
打来清水仔细擦拭着骨头，可惜埋藏在底下多年，它再也不能有最初的模样。
或许自己的娘亲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心虚作祟的燕鸿不会放过一点打扰到他仕途的东西。
如今这尸骨找到了，上一世燕玖栾没有完成的一个愿望也在此终结。
临走时，她紧紧抱着那装满自己娘亲骨头的木盒，冷漠的最后看了看这尚书府里的人。
“燕鸿，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走进这尚书府里了。在你逼疯我娘，把她关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最后将她害死的时候，我们或许就没有那父女之情了。”
“她本来就是疯子，哪里是我逼的她。”
燕鸿转过头去，不愿再看燕玖栾。
“是啊，你哪里还会承认呢。”
燕玖栾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今日这没有多说几句话的燕子涵。
“你现在没有挖苦我，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燕玖栾，你……”
燕子涵顿了顿，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不喜欢燕玖栾，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爹爹居然做了这样的事。
在看见那些白骨的时候，她心中对燕玖栾居然产生了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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