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憋着笑道：“那先生去告诉他们爹呀！”
庞显皱眉道：“算了，几个孩子的恶作剧，无伤大雅。他们家的家法太厉害，我要是告到刘来福那里，这几个孩子至少七八天坐不了凳子。”
“嘿嘿，没想到先生也有心软的时候，你要是早如此，也不至于跑到下马来。”
庞显不满地说：“那些人家的孩子能和刘家的孩子比吗？还没打两下，就哭爹喊娘的。这几个孩子也被我修理过，谁敢哭着出这个院子？”
李康点头道：“看来刘家这几个孩子入了先生的眼，不知先生怎么看雨丫头？”
庞显摇头道：“思虑过多，又胆大妄为，她若是一辈子呆在下马也就罢了，只可惜下马根本困不住她，这丫头终有一飞冲天的时候。日后是好是坏，就看她的造化了。”
“那青峰呢？”
庞显看了他一眼说：“这小子你就别指望他了，他已经和我说了，今年下场之后就会远离科举，一心一意地种田了。”
“什么？！”
“怎么了，你以为只有像你这样才算有出息？你看着吧，这小子就是种一辈子地也比你有出息！”庞显不以为然地睨了李康一眼。
李康不满地说：“种一辈子地有什么出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心怀天下！”
“荣生，青峰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你关心哪一件事？他少年立下开荒志，要使天下谷满仓。你又立下了什么志向？”
李康颓然道：“我现在只想着让下马再无饥民。”
“荣生，下马也算是个富庶之地，田地也多为良田。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下马只要一遇到天灾，就遍地是饥民？就是因为下马冬日种麦夏日播稻，全部靠天吃饭。你当雨丫头为什么要开荒种苞米？就是因为苞米抗旱。你想想下马若是能将不便灌溉的荒地开出来种上苞米，你这个县令还要这样疲于奔命吗？刘家的苞米手记我也看了，苞米最早二月就可以下种，五月下就可以收获，只比麦子晚半个月，亩产却高达五担，即使遇到雨灾也只会减产，不会绝收，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你在下马三年有余，你可做过这些尝试？你都是在等下马天灾后抗灾，你就没有想过天灾前抗灾吗？你看看，今年刘家要不是准备充足，会出现什么光景？原先的两架水车遇到这样的天灾根本就不够用，刘家的五百亩水田必然绝收，苞米减产也是必然，百亩鱼塘损失无法估量。到那时刘家屯的鱼苗只能干死在田里，那五十亩白叠子未必能保得住。可现在呢，人家一切安好，还能有三十辆水车供你这个调用。现在你还在为水稻疲于奔命之时，刘家已经放弃改造水田，准备冬季为下马赈灾了。你以为雨丫头为什么养这么多牛，还重金请了人专门养牛？她就是在为下马开垦旱地做准备。刘家计划养五畜，也是为了对抗天灾。现在，刘家人忙成这样，却还在忙着夏菜冬储，只为了做成此事，可以在下马推广。人家一个百姓之家，事事走在前面，你一个堂堂六品县令却事事走在后面。你李康何德何能，能得刘家如此相助？！”
李康被庞显一席话说得是汗流浃背、无地自容。他沉默半响，猛然起身深施一礼说：“多谢先生指点，学生受教了！”
庞显点点头道：“你下午还要办公事，就不要再喝了，到我屋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受雨丫头之托，下午要去苞米地里去一趟，就不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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