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盐赶到花牛会议室时，人已经到齐了。郑琳坐在上首的位子，像一个骄傲的女王，她把目光从笔记本电脑移开，瞟了严小盐一眼，没有打招呼，严小盐也不好跟她打招呼，默默走到师太一旁的空位坐下。
郑琳把笔记本推开，说：“何总临时有事，委托我全权主持这次协调会，人都到齐了，我们就不要耽搁了，凌总，说说你们那边邀约的情况。”
凌雪是职场老兵，对职务变化这类事情见怪不怪。郑琳调到总裁办之后，一直视她为偶像，亦步亦趋，极为恭谨，她也愿意花点时间多教教这个机灵又好学的小女孩。可是，时移世易，转眼之间，郑琳已成为总裁办主任，在公开会议上，同她说话的口吻毫无敬意，反而带了一点点命令的气息，饶她身经百战，心里难免生出波澜，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说：“邀约情况超乎想象，我们本来只准备邀请30位客人到现场来参与竞拍，主要考虑到场地限制，设置T台后空间有限，要给围观人群留一定空间，还要给我们安排的托儿留足够的位子。但是，客人参与拍卖的情绪高涨，很多没有接到通知的客人从其他渠道得知消息后，直接打电话责问客服经理，是不是觉得她实力不够，不能参与竞拍……”
“凌总，究竟邀约多少人？来的这些人是什么消费能力？”凌雪正说得眉飞色舞，被郑琳无情地打断。
凌雪略微有点尴尬，回答说：“起码200人，都是在我们商场年消费500万以上的超级VIP。”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筛选，何总说得很清楚，数据必须要分析，只有挖掘梳理过的数据才有用，光是一个年消费500万以上，这只是原始到不能更原始的数据，消费构成、审美偏好、消费节奏等等，都需要分析，昨天晚上我们熬夜熬到凌晨，这些话我都说过了，不能就拿这个结果出来啊，何总还说了，眼光不要只盯着你们星光广场，丰润旗下那么多商场，你们的数据应该打通嘛。”不分青红皂白，郑琳像训斥一个实习生一样把她的偶像和职场领路人训了一顿。
“郑主任，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分析吗？我们连基本的分析都不会吗？你问我消费能力，我回答你消费能力，你嗒嗒嗒说一大堆废话，是担心大家时间太多，想帮大伙儿浪费一点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凌雪又岂是善茬儿，“星光广场年消费500万以上的超V有2400多个，我们建立了多套模型，反复分析之后，筛选了30位，结果有超过1000位超V主动要求参加，我们又用模型把这些客人的数据跑了一遍，加上人工分析，几轮筛选，最终定下这200人左右。”
郑琳没有丝毫退让，当即质问：“你不是说场地不够吗？弄那么多人来，怎么坐？”
“少安排点托儿不就行了，托儿，只能营造氛围，烘托气氛，一场拍卖会，为了安排托儿，挤占了正式竞拍人的位子，说不来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凌雪冷笑着说。
严小盐暗暗佩服凌雪的吵架功力，郑琳从没提过托儿的事情，都是凌雪说的，她却成功把托儿的事情套到了郑琳的脑袋上，冷嘲热讽，大加批判。
苏冰毕竟是郑琳的白马老王子，眼见她被欺负，当即出手相助，说：“托儿是必不可少的，凌总，要你邀请来那些超V一个个都不出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不知道其他公司是怎么工作的，总之我们花牛必须做好应对这种情况的准备，花牛是一家很严谨的公司，何总一声令下，办好拍卖，全公司上下在郑主任的带领下立即行动起来，只为成功想办法，不为失败找理由。”
师太不知其中蹊跷，插话说：“你们找多少托儿我们不管，预定的新品主要图的是气氛，要有现场争先恐后预定的热烈氛围，两条拍卖的裙子，价格不能低于50万，也不要太高。”
“你们ilya能再乱点吗？到底有几条裙子要拍卖，昨天不是说加上双生杜普蕾一共有五六件货吗？”郑琳既然已经对一个老领导不客气了，对另一个老领导也没必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