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与封云之间的情谊，或许是两个天差地别的倔强之人怀揣着自己的固执不肯看一眼对方的模样。或许只要略作退步，宽容或了解，总会有一点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的光芒。
顾蓁眼看着他们来，又眼看着她们走了。
卫王妃并未站在姜后身边，反而是柳妃殷勤着上去。她走到顾蓁身边勾着唇角轻声道：“瞧着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倒是还好。”
这时候谁会说一句不好呢？
顾蓁余光望着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从其中读出一点温柔的好意。这是一位亲王正妃，出身高贵，性雅娴良，她不屑于像是柳妃那样卑躬屈膝讨好姜后更不会像是乞食一般和柳妃去抢姜后扔出来的肉骨头。她自信与顾蓁做一平等牢固联盟，也自信顾蓁绝对不会放弃自己这样的一个同僚。
苏太后原本就溺爱岐山王一些，如今岐山王在外，苏太后便将这份感情转移到常常入宫陪伴她的卫王妃身上。卫王妃性子温和，规矩得体，内里的固执唯有枕边人岐山王知晓，否则也不会在当年春日宴上一举夺魁。
顾蓁不禁暗笑自己怎么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同盟呢，就算是为了不生歹意也要叫卫王妃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对着卫王妃莞尔道：“王妃说的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哪能别离片刻呢？”
她说的虽然是诗句之中的爱情故事，却只是她们这些女人的蒙昧妄想。他们的夫君永远高高在上，随意选择着如花美眷锦绣良辰，自己所能够做的只能投其所好或是枯坐到天明。顾蓁肯，卫王妃却不肯。唯有瑶光这样的出身才能够有这么一点奢侈的感想。顾蓁也不知道为何此刻要说出这样不得体的话，出口之后才觉得有些后悔。
谁知道卫王妃竟然未曾因此对顾蓁生出什么不满，眉宇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苦涩道：“贵妃嫂嫂宠冠六宫，当真是打趣了。”
都说在宫里面活久了的女人不真实，这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人类所进化出的本能罢了。她必须带上面具，拿捏好表情的分寸，调整好语气的尺度，像活脱脱一台戏子穿着华贵皮囊，暗中却是每个人都在留着看戏者的眼泪。
顾蓁带着一点歉意，自然不会在再拒绝卫王妃，口中笑道：“王妃若是得空，不如去重华宫坐一坐。”
卫王妃适可而止拒绝了顾蓁，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顾蓁也并非真心相邀，不过是要让卫王妃知道她读懂了卫王妃的意思，同样反馈了善意而已。
卫王妃瞟了一眼正站在姜后身边张扬着眉眼说着什么的柳妃，心中一动，路过顾蓁身边道：“她是姜家的远戚，自然是不遗余力的盼着姜家好。细枝末节容易又干脆，贵妃嫂嫂您说呢？”
若是寻常时候，顾蓁怎么会愿意插手于岐山王的府邸之中妻妾相争的事情中。只是卫王妃实在聪慧，把柳妃当作是姜家的细枝末节形容给自己，便叫顾蓁忽然动了心。
这一刻她明白过来，卫王妃敲定了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岐山王远在边关，正在与姜家针锋相对；苏太后信任于她，更不喜柳妃娇纵；而柳妃尚且不知道朝廷之中的形势，还以为是当年她入宫之时，姜家是万紫千红之中一枝独秀占尽春光，入宫之后仍然巴结着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