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辛言缺指了指专门给宗政世全准备的椅子，再怎么说这位客人也是一位人间帝王，该有礼遇的还是要有，况且这位人间帝王还比肩大玉天子。
“谢谢。”
宗政世全微微颔首致谢，然后就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辛言缺示意内侍上茶。
“为何要到歌陵来？”
辛言缺问。
宗政世全没回答，反问道：“谢拂为在不在？”
辛言缺道：“皇兄去了何处，朕也不知道。”
宗政世全：“你杀了他？”
辛言缺笑了。
宗政世全点了点头：“你不敢，你大概只是个傀儡，他虽在云游，可玉国依然在他掌控之内。”
辛言缺居然点了点头：“傀儡这个词，倒也不算太过分。”
宗政世全倒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位玉国皇帝居然有这么好的涵养。
但他还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我来歌陵，一是为了见见那位玉天子，二是想看看玉国的那位大将军。”
一是看谢拂为，二是看林叶，就是不把你当回事。
辛言缺笑问：“想求死？”
宗政世全没有接话。
辛言缺道：“激怒朕，然后朕下令把你拉出去砍了，如此一来，你娄樊必会同仇敌忾。”
“你若不死，朕把你养在大玉，派人告知娄樊，娄樊必会因此大乱，想做皇帝的人还有个障碍，那就是你活着呢，他们夺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你若死了，虽然娄樊也会乱一阵，可只要皇位确立，很快就会安稳下来，然后，因为你的死，新的娄樊皇帝必然会励精图治，以为你报仇而连年备战。”
辛言缺道：“这算盘打到朕耳朵里了，噼啪噼啪响。”
宗政世全轻叹一声：“连个傀儡，也有这般眼界思维。”
辛言缺道：“那是自然，朕可是皇兄亲自培养了十几年的傀儡，不是一般的傀儡。”
宗政世全见无法激怒这位玉国皇帝，心里难免悲凉。
辛言缺说的没错，他只一心求死。
被生擒之后，他便被一直制住，身体软绵绵的无力，别说撞墙自杀，连正常走路都显得很虚弱。
也不知道这些玉人对他用了什么手段，他只能这样受着。
“朕若是一怒杀了你，别说云游在外的皇兄知道了会生气，大玉满朝文武也会骂朕是糊涂蛋。”
辛言缺道：“既然你好奇，朕就给你解释一下，朕是这么打算的。”
他走到之前就准备好的地图前边，指了指：“朕会在这修建一个园子，就叫囚园，把你送过去，好好的养着。”
宗政世全看了看那地图上的位置，脸色微变。
冬泊。
辛言缺道：“每天开放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可供冬泊人参观，他们可以自己带一些蔬菜对你投喂，当然，即便没有他们投喂，朕也会让人为你准备上好的吃喝。”
宗政世全坐在那，看起来依然平静，只是从呼吸已经能看出他心境，因为那粗重，遮掩不住。
“放在冬泊最合适不过。”
辛言缺道：“若是放在歌陵，你们娄樊人会说，朕其实早已把你杀了，只不过宣扬不杀而已。”
“可放在冬泊，距离娄樊那么近，冬泊国力又不强，你的娄樊臣民若不拼尽全力来救，那说不过去。”
辛言缺问：“若是你，你觉得如此安排还欠缺什么？”
宗政世全道：“若是朕，就让大将军林叶亲自操办此事，事不宜迟，尽快办好。”
辛言缺笑道：“你居然还知道大将军林叶在江南平叛？让朕把他调回来，或许江南战局就有了变故，叛军没准一下子就能打到歌陵了呢。”
宗政世全再次沉默下来。
辛言缺道：“大将军林叶就不必麻烦了，朕会安排别人护送你到冬泊，朕还会写一封亲笔信，派人送到娄樊去，要当面交给娄樊皇后，告诉她说，你很思念，希望她能来冬泊囚园陪你。”
宗政世全：“你这般歹毒心思，手段又下乘又卑劣，可见心性，不是能做明君的样子。”
辛言缺指了指自己：“傀儡。”
宗政世全默然。
“朕这个傀儡，在大玉的史册上本来也不会留下多重的笔墨。”
辛言缺笑道：“可是你来了，朕沾了你的光，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大玉史册上笔墨浓重的一位帝王，大玉太祖皇帝也好，皇兄这位中兴之主也罢，都没生擒过娄樊皇帝。”
辛言缺问他：“你说，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宗政世全还是不说话。
又能说什么？
本想激怒辛言缺，却被辛言缺看的清清楚楚。
“朕想着。”
辛言缺道：“如果朕每年向娄樊要一百万两白银用作养你，娄樊人会把朕列祖列宗都骂一遍，但，还是得给。”
宗政世全脸色已经明显难看起来。
辛言缺往前凑了凑：“朕虽是皇族，可算市井出身，你那点小心思，就收了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回到座位那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刚才问朕，皇兄何在。”
辛言缺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皇兄如今应该是你娄樊疆域之内，只不过......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发现他。”
他说：“你俩挺像的，他是他，你是一半他。”
宗政世全眼神一恍。
辛言缺低头看了看：“是脚面以下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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