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音主殿内。
两道黑色的影子在灯火下交错。
“以后不要操心我的事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玄雾川的削瘦身形在烛火里明明灭灭，他撑在圆木桌上，情绪有些不稳定。
“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也是我！”
“如果要报复，就该冲我来！”
当年……
是他，发现素鸢服用妖化的丹药！
也是他，告知掌门素鸢成为半妖的事实！
更是他，一手将素鸢埋葬的！
他，害了掌门，更害了素鸢……
“可是，师傅……”另一道黑色的影子上前想要辩解什么，却被无情地打断。
“不要再说了！”玄雾川罢罢手，眸中一片死寂。
“素鸢师伯明明没有死！”面对只认死理的玄雾川，叶落凡凡美目一凝，兀自退后一步，“那当年……”
意犹未尽的话语却更加引人窥探究竟。
“你说什么？”老者先是一松又是一惊，宽大的道袍猛然挥起，整张桌子差点被掀翻，茶水顺着倾斜的桌子滚落下去。
一向整洁的道袍顿时烫起了褶皱，可是他却毫无察觉。
这是叶落凡凡第一次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也只有素鸢师伯能够让你如此……”叶落凡凡苦笑，她将找来顾清风，并查探素鸢之事如数告知。
“不，这不可能！”玄雾川不敢置信，斜长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出邪魅的模样，扭曲地挣扎。
他在房间里不安地来回走动。
“这就是事实！既然素鸢没有死，那当年死的妖是谁呢？”叶落凡凡将上一句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需要得到他师尊的首肯。
叶落凡凡等待了片刻，可玄雾川依然没有反应，她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师傅，你还记得素鸢师伯二十岁生辰你送给她的那把木梳吗？”
“她这次回来什么都没有碰，就独独碰了那把木梳！这是为何？”
“有些事，为何不干脆查个彻底，认个清楚？”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当年你赶到的时候，素鸢师伯已经死了。所有的罪名也只是掌门的一面之词……”
“有兮月在，一切都会便利很多！”叶落凡凡奋力游说。
有时候，眼见的就一定是事实吗！
“她终究是恨我的……”玄雾川哆嗦了下嘴唇，像是突然又苍老了许多。
他走到窗前，窗外是黑压压一片毫无星子的沉郁天空。
良久。
“让她走吧！”
“我们玄音台容不下妖！”
回答叶落凡凡的是一声斩钉截铁。
第二日清晨。
顾清风行至玄音台入口处。
这里是她与叶落师姐约定的地点。
——“瑾瑜师弟会在飞天下等你，届时你与他一同返回青山！”
此刻，巨大寂寥的飞天琵琶下，已是人山人海。
顾清风十分意外，她抬眸望去。
被众人围簇的中心是一个气质出尘的少年。
他面容俊美，整个人挺拔如松。身上穿着普通的门派服，却没有一丝褶皱感。碎光落在他的青丝上，打出一圈浅浅的光晕。
整个人看上去卓尔不凡，熠熠生辉。
周围的人群以女弟子居多，一个个面带娇羞，远远地聚在四周，小声花痴着。
“安师兄好帅啊！”
“能这样看着他，真是太幸福了！”
“他看过来了，我快要窒息了！”
“……”
这场面一点不比叶落凡凡出行时的动静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