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人群跪在地上连成一片，屋内的氛围安静得有些令人窒息，文柔独自跪在人群的最后，她略微抬起低着的头，用眼角瞟了一眼四周，估摸房间里应该有四五十人在。和她一起消无声息跪在地上的都是过来练功求药的信徒，这些人的家人或自己几乎都得了病，他们怀抱着得以治病痊愈的希望聚集在此处。
整整跪了半柱香的功夫，教主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披黑色斗篷，罩住全身，大大的帽子遮住了整个上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张嘴。身后跟着的一个年轻教徒走上前来，举起右手握拳高过头顶，大声喊道：“索伦大法好，索伦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底下的信徒抬头跟着高喊了三遍，文柔有些不知所措，也只好跟着一起喊了三遍。之后教主坐在高高在上的座椅中，一个一个接受信徒的膜拜。每个人上去叩首三次，教主会把手放在人的头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什么经文，最后拿出供奉给身旁的教徒，教徒则会每人都赠与一包药。
轮到文柔的时候，她来到教主身前，在昏暗的灯火中隐约能看清教主的长相，是一个老迈精瘦的老头，眼神浑浊，目光有些涣散的感觉，等她磕完头，教主呆滞的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嘴里碎碎念着听不懂的话语，猜想可能是因为教主牙齿都掉了大半的原因吧。
接着文柔拿出一些碎银给了教徒，换回了一包药，接过药包的时候，文柔对着年轻的教徒问道：“敢问这药里是什么？”教徒不耐烦的回到：“是教主问神仙拿的药，可以治百病，保佑苍生用的，说了你也不懂，后面还有人，快下去。”
书童送走太太后进屋，虎地少爷躺在床上问道：“那个贱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书童：“请少爷宽心，我已亲自和两个口风紧的家丁把她埋了，就埋在城外某村后山的粪坑处，那里绝不会有人去挖东西的。身世我也查清楚了，她自幼父母双亡，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到了六七岁的年纪就被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之后被倒卖了几次，我们府也是当时为了给玫瑰小姐配个丫鬟时从集市上买来的。也没人看见她与自己家人联系，估计早已断了往来，不会有后顾之忧。”
话及一半，书童见少爷想坐直身子，上前为他垫高了枕头，继续说道：“至于那个男丁，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手杀了人，吓得有些神志不清，精神恍惚，我已命人将他喉咙毒哑，他也不会写字，所以此事便不会外传。现在他人已安排到最苦的劳役所，在那干苦工，看少爷还有何吩咐？”
虎地少爷听完心里暗自吃惊，想到半年前的那个贴身书童因为欠了赌债，被他逐出了家门，就在府里诸多下人的孩子中选了一个读过两年书认得些字的代替，这书童跟着他之后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安静得体，没想到碰上事情这么心狠手辣，冷静睿智。虎地少爷过了片刻才回说：“那人自己杀了人也不会往外胡说，再说他也是失手，我不去报官是怕惹得麻烦，你把人毒哑不太好。”
书童的脸上出现了一如既往有些害羞怕生的表情：“少爷教诲的是，这次因为看少爷身体不适，下次一定请示后再办。另外我给了那个来报信的杂役二十两银子，让他不要乱讲此事，如果传出去就会把他赶出门，所以府内也无传闻。”
虎地少爷：“好，好，就依你办就是了，我累了，让我歇息吧。”
春生回到宿舍问里面的长工借来一把大铁锹，转头对祥德说道：“既然是我弄碎了你的传家宝，就算是刀山火海，不对，就算是粪山尿海，也定要帮你挖出来。”
祥德：“真的不必了，你挖出来也臭了，卖也卖不掉，放在家里不臭吗？”
春生想了想：“那倒也是，不过万一找回来了，我是说万一，你不怕鬼来寻你吗？那鬼写的清清楚楚，就是凭此而来的。”
祥德沉默了一会：“春生，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鬼，是仙呢？”
春生：“仙？哈哈哈，神仙要找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