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更加有数一些，兰姨还是一边顺手拿起老太太的外套跟在往外走，一边开口问了。
果然就引来了老太太的不满。
“去哪里？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找那个不知道轻重的傻孩子了！韩家是什么家底儿，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绝对不能让她嫁给韩家那个小子！就算是不嫁楚砺封，她也必须是我楚家的人！”
话说的斩钉截铁，多年来沉淀下来的威严乍现，周遭气压骤沉。
带跟在身后的兰姨呆了呆，思索了几秒钟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虽然跟着老太太出了门，脸上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直接去找黎小娴啊？按照她们所了解，那孩子现在可是跟她妈妈住在一起的，这万一要是……
很快，兰姨的担忧，便成了真。
既然来了崇安，一些调查工作必须就得同步进行着。
比如黎小娴的社会关系，比如她的工作，还比如，家庭住址。
所以从酒店出来，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兰姨便直接将车给开到了黎小娴居住的小区门口。
结果没想到，才陪着老太太进去，就在小区里面的草坪旁，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曾经很熟悉的人。
那个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华灯初上，天色也逐渐暗沉了下来。
对方手里提着关东煮，应该是出门买宵夜才回来的。因为跟在老太太身后，兰姨也没第一时间注意到。
直到老太太率先顿住脚步，才抬头发现了异常。
几步之外，黎妈妈此刻正站在那里。
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给劈了一般，瞬间呆愣。整个表情都僵硬的不成样子，半响之后，满目惊恐。
唇瓣开了合合了开，颤动了半天，却愣是没能成功地说出一个字来。
那副完全就是见了鬼的表情，还有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恐惧，就好像站在眼前的老太太，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一般。
楚家老太太也没想到还没等她见到黎小娴的人呢，就先遇到她妈妈了。
也没怎么客气，直接就往心底的火气往对方身上撒。
“听说小娴要跟韩家的小子订婚了？”
理所当然的态度，高高在上的语气。言语之间神情倨傲，显然是并没有将眼前的黎妈妈给放在眼里。
对上这个在很早之前就让自己畏惧到骨子里，面上的表情更是熟悉到即便是梦到，也会自发谦恭的人，黎妈妈目光微微颤了颤。
只是就算是再怎么震惊，也有缓过神来的时候。
一听到对方一上来就直接将话题扯到女儿身上，黎妈妈握了握手，强迫着内心所有的惊恐慢慢地平静下去。
抛开曾经的那些记忆不谈，站在眼前的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罢了。
虽然还不做到像平常人那样跟她平等对视，好在倒也不会像那些不堪的过往一般，毫无尊严。
“小娴要做什么，要跟谁订婚，那是她的只有。我虽然是她的母亲，却只能建议而不能代替她做决定。当然了，您也不能。”
若说前面的话，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那么最后一句，则就在无形中带上了几分坚定。
大概没想到多年不见，再次碰到，对方居然还敢跟自己这么说话，老太太面色阴沉，不满越来越甚。
出口的话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凌厉。
“不能提她做决定？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我楚家的人。她跟我孙子结婚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如果不知道，倒是不介意好好提醒一下！
事实上，黎妈妈的确被提醒到了。只不过却并不是所谓的婚姻。
“孙子吗？”
呵呵，多可笑。
当初没有想过要反抗，即使后来也没有。可是这一刻，在黎妈妈的心头，瞬间就有淡淡的嘲讽涌现。
多年前的隐忍，也有了要到极限的痕迹。
“是，不仅是她，就连我，也是楚家的人！只不过那时曾经，已经过去了。现在，不管小娴要嫁给谁，不管她选择跟谁在一起，也是她的事情，是我们家的事情！既然这么多年来我们跟您无关，那么小娴的事情，自然也跟您没有关系。”
跟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习惯了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的人，大概也没有什么是说不通的。
当年不能，现在也不能。
既然如此，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凭着暗里的一点儿孤愤，说完之后，黎妈妈第一次没有去关注老太太的脸色，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
忤逆至此，气的老太太忍不住在她身后厉声呵斥。
“楚随意，你翅膀硬了？啊？居然敢！”
音色里面威严十足，要是曾经的那个女人，恐怕早就已经给吓得瑟瑟发抖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视线里面渐行渐远的身影，却是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就更加别说是回头了。
楚老太太脸色变了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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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你去，让人……兰姨？”
根本没想到曾经对自己只会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人，居然有一天也敢自己这么叫板了。
这让习惯了掌控的老太太怎么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分别了二十多年，连记忆中的人，都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黎妈妈这幅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说，还直接转身走人的样子，她是真正的动了怒。
眉眼一厉，刚想着要一不做二不休地吩咐些什么，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兰姨，居然不见了。
明明在刚才，在她跟黎妈妈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注意到兰姨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要上前来劝说的。
这不过就一眨眼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兰姨？你在哪里？”
出于多年的经验，有一股直觉性的不安袭上脑海。面色微微一变，老太太暂时收起了怒气，眯起了眼。
也就在她抬高音调喊过之后，旁边的绿化带里面，忽然有呜呜的声音传来。
眉头一皱，并没有要凑过去仔细查看的意思，老太太突然转身，朝着不远处亮着灯光的保安室急急走去。
这个地方是死角，连摄像头都覆盖不了。只要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
总归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对于危险的直觉，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不会盲目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