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已经很晚，凤藻宫外面却依旧是明灯高悬，亮如白昼。
而且，因为凌澈之前就有交代，所以无论昼夜都有侍卫在门外守候，他们各自身上带着兵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见到凌澈近前，侍卫们急忙俯身施礼：“见过皇上！”
凌澈只是微微点一点头，就径直进了宫门。
宫门以内，也有太监在把守，凌澈的突然到来，让所有人都有些个猝不及防，有人马上就要进去回话，却给他拦下了。
因为已经入夜，宫里的下人们大多也已经休息，院落里虽然点着灯盏，却并不见什么人影。
凌澈负手而行，径直穿过前殿，到了后头。
内殿之外，守门的小太监垂着头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然后慌忙的跪倒在地。
凌澈打量了一下他们，然后蹙眉问一句：“娘娘睡下了么？”
小太监忙道：“这个奴才并不清楚，不过里面一直没有熄灯，用不用奴才进去看看。”
凌澈摇了摇头，然后迈步进门。
屋子里温暖如春，好几个炭火盆都燃的旺旺的，有专门的宫女守着。
层层帷幔之内，隐约可见倒映着一个蔓妙的身影，青丝铺陈，慵懒的靠在榻上，手里面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
凌澈脚下的步子有些个沉重起来。
明嫣然终于抬起头来，灯光映照之下，她的面色苍白几近没有血色，明眸沉静无波，给人的感觉，虽切近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凌澈就觉得自己心间莫名灼痛，他走近她的塌边：“还没睡？”
明嫣然只望了他一眼，就收拢回去视线，微微垂头，苍白的手指轻掠过书页：“都已经这么晚了，皇上怎么也没有休息？”
凌澈望着她瘦下去一圈的脸庞上：“休息不好，身体如何能恢复的了，明日再让御医给你看看！”
明嫣然摇了摇头：“不必了，看了也是白看，弄不好又要死人，那些药，臣妾实在不想再喝……”
她所说的“又要死人”，分明指的是凌澈之前一次次滥杀御医的事情。
凌澈脸色阴沉：“良药苦口利于病。”
明嫣然笑了笑：“治病治不了命……”
凌澈沉默片刻，然后反问一句：“那你来说，如何才能够治得了命呢？一命抵一命可以么，或者你觉得这样也不够，还要朕也来给他抵命？”
明嫣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算了吧，再多人为他陪葬，也是挽回不了什么的……更何况，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他带着太多怨念托生来世……”
凌澈苦笑：“那你，要如何才能放下？”
明嫣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无比的涩然：“死了，就放下了！”
凌澈脸色苍白：“你，你还真是残忍！”
“残忍的何止臣妾一人！”明嫣然蓦地抬起头来，眸光中一片惊涛骇浪，再也不复之前的沉静：“皇上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