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达尔决定全军出击和北境人交战，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他的确想拖延时间，可对方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这么拖延下去，部队的士气降至低谷，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怀疑他的能力，到时根本就不用北境人打，他们自己就崩溃了。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开战。
至于他心中想做的事，想等的人，如果做不成来不了，他也没了办法。
一切的谋划都在心中，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剩下的事，就看长生天怎么安排吧。
远处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岗达尔并未派出援兵，而北境人也没有援军加入。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这两队士兵，他们纠缠在一起，彼此奋力搏杀，几乎用尽了浑身解数，只是为了杀死对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已变的极致阴暗，远处的喊杀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片黑影出现在岗达尔的视线中。
那些黑影近了，岗达尔才看清，那是战斗之后撤回来的将士，几乎人人带伤，各个染血。
“快，都接回来。”
岗达尔立刻下令，身边当即有人策马上前，将这些战斗之后幸存的将士引入大军之中。
两千骑兵冲出去，回来的却十不足一。
岗达尔并未询问这些幸存将士前方战况如何，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一直没有说话。
不光是他，整个部队的将士都已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只等天明，他们就会冲上去和北境人拼命。
北狄的将士还是有血性的，他们被这些北境人如此戏耍，心底早已憋了一股气。
之前岗达尔不愿和对方正面拼杀，这些怨气自然而然的会转向他。
而现在，进攻的命令已下，便没人再去说这些事了。
一切，都等黎明揭晓。
黎明前的时间是一天之内最黑暗的时刻，等待光明出现之前的时间，也是最难熬的。
不花的将士始终都骑在战马上，有的将士安抚胯下战马，有的则趴在战马之上，不知道和战马低声说着什么。
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人低声祷告，他们祈求长生天，能在之后的战斗中留个全尸。
黎明很快到来了。
当天边的第一缕光线洒落而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远处的战场。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尸首，有北狄人的，也有北境人的。
大量的士兵惨死，大量的坐骑也倒在血泊之中，那片战场之上，已没有一个活人了。
几匹无主的战马在附近的草坪上茫然的踱着步，似乎在寻找他们早已殒命的主人。
岗达尔眯着双眼，分明看到一匹战马的脊背几乎都被砸折了，可那战马却还没死，似乎正在低声的嘶鸣着。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岗达尔却感觉自己能清晰的听到那匹战马的嘶鸣。
那声音就像是在他耳边一样，一点点一声声，不断刺激着他的内心。
“是北境人！”
此时，有人高声呐喊，岗达尔立刻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之上，出现了大量的北境人。
那些北境人骑在巨鹿之上，像是一条长在山脊上的黑色细线。
所有战士的身影几乎都连在了一起，在黎明的骄阳下，像是凝成了一尊躺卧的死神。
岗达尔的呼吸有些沉重了，他感觉身旁的将士也开始呼吸沉重，目光毫不转动的看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