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睁开眼，发现宇文慧雯的脸就快要贴在自己的脸皮上，她早已不是正常人的模样，双眼血红，浑身被因果线密密麻麻的捆着。
她虽没有杀人，可那些人都是死于她的妖术之中，她的双手上没有沾血孽，可她的身上却沾着因果。
姜芜坐起身来。
“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半夜到他的书房是去做什么。”
姜芜敏锐的捕捉到了宇文慧雯对北疆王的称呼，这个称呼打乱了姜芜的思路，她有些摸不准宇文慧雯对北疆王的态度了。
被惊醒的小黄“嗷”的一声扑了过来，宇文慧雯微微侧身躲过，地上瞬间多了两个湿哒哒的脚印。
姜芜盯着那两滩散发着阵阵腥臭的水，这水有点像是蜥蜴的口水，宇文慧雯死后的尸首被喂给了蜥蜴，她身上带着谢锦屏与自己的怨气，再加上魇的影响，曲肃还时不时的给这蜥蜴喂些大补的药草。
难怪宇文慧雯的妖力这么强。
“不许看。”
姜芜还没收回自己的视线，便听到耳边一阵风声，她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刀擦着姜芜的发梢而过，在墙上留下一道破碎的痕迹。
“我让你不许看！”
宇文慧雯的声音有些颤抖，握着刀的手也在无意识的颤抖，她虽然是在生气，可姜芜能感觉到她同时也在恐惧着。
“好，我不看。”
姜芜理解她。
宇文慧雯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她赤身裸体的死在自己引以为豪的北疆疆域内，后来被人分尸再搞成如今这般浑身散发着臭味的模样。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冯楚月的主意，是冯楚月想要了她的命，是冯楚月想封住她的魂，是冯楚月想把她生生世世都困在这一方天地中，无法投胎转世。
她那么聪明，算计了那么多的人心，怎么就没想过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看自己护着的，究竟是一只猫还是一条蛇，她帮冯楚月做了那么多事，害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却还是弥补不了自己身上的那份污点。
她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的身世，就像一捆火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
她如今身上的一点一滴，都是世上最为人不耻的污点，而这份污点，是冯楚月亲手给她的，怎么都改变不了。
“随便坐吧。”
姜芜与她擦身而过，披了件斗篷，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搓着早已冻僵的手说道。
“北疆对于你们长安人来说，很冷吧。”
宇文慧雯瞧见她这副模样，唇角勾了勾。
“嗯，我在长安的时候，冬日还勉勉强强撑得住，可来到北疆之后，冷的我脑子都不好使了，人也变懒了不少。”
“不见得，咱俩交过那么多次手，我可没觉得你像你说的那样，脑子不好使，人也懒了。你利用我故意伤了你，好让宫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将视线全部从你身上移开，你潜入他的书房，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再与长安互通消息，不然，他怎么会在长安那位少年神将手上，吃那么多次亏？不过你没想到的是，曲肃身上的秘密比你想的要严重许多，他与姓冯的之间的结盟也比你想的要牢靠的多，他可以一声不吭的消失，除了冯楚月，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宇文慧雯的手搭在桌子上，细白的手指捏成一团，手背上的筋都看的有些清楚，姜芜曾经无数次在书中看过那些描写她的话，大多都是描写她天资聪慧，顺便再可惜一下她的女子身份。
可今日一见，姜芜突然发现。
她们俩是一类人。
碰到一丁点机会都不会心慈手软的那一类人。
“别担心，我不会去告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