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微微弯腰，拱了拱手，轻声道：“请先生稍等。”
陆承礼的书房位于整个陆家大宅的中心，而陆铭常待的地方却是后院，距离有点儿远。
陆平离开书房便提起精神力，将速度发挥至了最快，以致于鼻青脸肿的陆安进门时，只看到一道残影从自己眼前闪过。
“大哥？”陆安一愣，下意识地朝没关紧的门缝里瞄了一眼，顿时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走。
要命了！怎么来的不是三青先生，而是他大哥？！
遥望40年前，他们兄弟俩还是十来岁的青葱少年，刚刚从无数竞争者脱颖而出，被陆家老家主选中，成为自家元帅的伴读，就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这位元青先生的手里！
一般的训练也就罢了，自有当时黄金军团的前辈来教授，偶尔老家主还会亲自出手指导。做的好，有奖励，做的不好，自然也有惩罚。
这都不算什么，他和他大哥都是早慧的孩子，知道前辈们对自己严厉，也都是为了自己好。虽然训练很辛苦，可是实力却也是实打实地提升着。
然而！
唯独这位元青先生教授的符咒课，那真是要了他陆安的小命了！
压根儿听不懂！
哪怕自家大哥能听懂一些，私下里还给他开了小灶，用十多岁孩子能理解的话再给他讲一遍，他还是……做不到！
至今为止，他都不明白那么几条弯弯扭扭的曲线堆在一起的鬼画符，怎么就能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效用！
陆安发誓，他当年真的已经用尽洪荒之力了！
这位元青先生倒是从没有打骂过他，对他的态度反而比军团里那些糙老爷们的前辈还要客气得多。
可是，先生每每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失望？又不甘心？
总之很复杂，复杂得让当年还年幼的陆安总以为元青先生想要将他切片活剐了一般！
陆安来了又走，这动静自然逃不过鸿元青的眼睛。
他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小安其实资质并不差，如果当年陆御风赞成我的建议，此子的成就必在小平之上。也不知陆御风后悔与否。”
陆承礼脸色不变，同样轻声道：“与父亲无关。陆安是我的伴读，他的生死也该由我决定。以大先生之能，当年也只有50%的把握。是我坚持让父亲拒绝了您的建议。”
鸿元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慈不掌兵。你到底还是心太软了。小安是你的伴读，但他却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当年替他做的决定，又焉知就是他想要的？”
陆承礼微微垂下眼睑，低声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鸿元青同样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他并非视人命为草芥之人，当年的实验其实他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只是不想让陆家太过轻率做出决定，才刻意说只有五成。
没想到却被陆御风一口回绝。
陆承礼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孩子，他自然明白。
如果他大哥陆承信还在，如果陆承礼没有继承陆家，自然可以任由他继续宅心仁厚下去，这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兄弟和睦的好事。
可偏偏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