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遥脸颊两侧绷得很紧，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可以讨厌我们，怎么可以？！”
陆早早又被毫不犹豫地判定为永远在撒谎的坏小孩。
她没有辩解、没有驳斥，也没有回答，只是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陆傲天终于看不下去，把沈星遥攀附在陆早早肩膀上的手扯下来。
他的脸上有点疲惫，眼神沉沉地盯着陆早早看了起码五秒，最终才像是叹息一样地说，“你觉得已经把你想要对我们说的话说完了，所以才决定保持沉默对吧。”
“也没关系。你确实长大了，长成了跟过去不一样的大人，看到你这样，我们也无法确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重来一次我们会做得比这要好一点点，但也就只能好那么一点点了，我们……”
陆傲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接上，“但我们对待你也只能采取这种方式了，你说得很对，那些温情和睦的场景确实很难在我们之间发生。”
“无论如何，把跟你的关系弄得这么糟糕都不是我们的初衷，我们这对父母当得也确实不算很合格，不想辩解到底有何苦衷，有何原因，你要讨厌就讨厌，要恨就恨吧。”
陆早早又很轻很轻地笑了，她颤出在胸腔里面的一点点闷气。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沈星遥和陆傲天，有点悲哀地想，他们之间注定永远不能理解彼此，也注定永远不会知道彼此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明明是世界上最亲近的血脉，但是思想这辈子却注定不能共通。
是差池、罪孽、误解组成的一家三口，这缘分一开始就不必有，之后也不必要强求。
她想了想，又再次重伸了一遍，“我不恨你们，不恨任何人，不喜欢自己创造的小孩也并非天大的罪过。我要憎恨也只会憎恨命运，是它把一切变成这样的。”
其实她现在有时候也命运这种东西也懒得憎恨了，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面的精力和活力正在流失掉，疲于对一切东西再付出多余的感情，无论是爱还是恨。
沈星遥的眼泪终于缓缓流出来，沉重的眼泪顺着她的脸庞狠狠砸落在地面上。
陆早早伸出手，伸出手指轻轻地替沈星遥擦掉眼里中不断掉落的莹莹的、滚热无比的眼泪，这眼泪太烫了，几乎要融化掉陆早早手背上的皮肤，她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温柔而富有耐心。
只是她不为沈星遥的难过而感到难过，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不是，不是这样的。”
沈星遥很用力地摇头，只是说完这句话也不再做多余的解释看。她伸手去牵陆早早的手，手心格外温暖，包裹住陆早早有点冰凉的手心，但是陆早早发现她此刻并不贪恋这一点点温暖。
“你很小的时候……”沈星遥伸出手来,指尖颤抖地比划了一下，“大概就这么大，那时候你蜷缩在我的怀里，满脸坚决、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妈妈，我好想永远做你的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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