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对于崇祯而言并不算一个好年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得到的消息几乎全部都是坏消息。
从松锦大战，再到开封之战，一场场决定性战役的失败，都在不断掏空着大明王朝的根基，而除此之外，来自内部的问题也正在不断地暴露着，甚至是在垮塌着。、
“你们倒是好好看看，看看太子呈递上来的奏折，实在是触目惊心，光是一个南京逋赋的官员就何止百人？他们身后所牵连的江南士绅之家又何止百家千家？这还只是一个南京，试问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到底还有几处干净的地方？”
崇祯皇帝将手中的奏章直接摔在了大明首辅吴牲面前，他的确有足够的理由愤怒，愤怒的是这一帮子官员士绅们上下勾结，愤怒他们不断蛀空了大明帝国的根基，而他崇祯却除了杀人，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吴牲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捡起了地上的奏折，认真地看了一遍，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望了陈演一眼，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对方，接着才拱手道：“臣知罪，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陈演被吴姓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愣，他随意接过了来自仇家呈递的奏章，正准备随意看上几眼，可是上面的数字却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使得他不由不深入看了下去，可是越发看到后面，他的脸色便愈发苍白。
“恳请陛下恕罪，臣......臣实在多有不知。”
这一幕不由使得内阁其他大臣深深一愣，不过像蒋德璟、黄景防、魏藻德等人都处于刚刚入阁的阶段，因此也不敢多说什么话。
原来在林敬的这封奏折里面，所涉及到的许多逋赋官员，都与陈演所在的派系有很大的关系，倒跟吴姓的牵连不大，因此崇祯这一通发难，基本上主要的压力就到了陈演的身上。
固然陈演先前比较得到崇祯的信任，可是自从之前陈演被林敬在御前狠狠扫了一通面子之后，崇祯对此人就不再那么信任，反而对陈演的能力和人品都产生了一定的怀疑，眼下再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自然是痛斥有加。
“陈演，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到底是你自己也不知情，还是有意隐瞒，欺朕无知？”
崇祯阴沉的脸色如同一团浓墨，眼神死死盯在了陈演的身上。
陈演慌忙地跪倒在地上，尽管他头上汗水滚滚而下，可是他一边在辩解时也一边在思索着对策，“启禀陛下，臣也是被人给蒙蔽了，那些江南的士绅们在京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手眼通夭，臣的一些下人在这些人的蛊惑之下，便多有协助隐瞒之事.......可是这些事情，跟臣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啊，臣对陛下的忠诚日月可鉴....…”
说完这些话以后，陈演不顾一切地往地上磕头，即便额头已经红肿一片，可是他却似乎感受不到痛楚一般，继续用力磕着头。
“哼，速速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祯的脸色微微好了些，他最痛恨臣子对他的欺骗，至于这些人到底干了一些什么反而只是其次，如果陈演确确实实是被人所蒙蔽，那么似乎也不应该彻底打死。
在场几位内阁大臣都隐隐约约观察到了崇祯态度的变化，他们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若是这回也让陈演给逃了过去，那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陈演作为一根老油条，他也感受到了崇祯态度有些软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幸好皇帝眼下还懂得什么是异论相搅，不得不保留他这个搅屎棍子——若是周延儒还在，只怕他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