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嘿嘿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这大好时光，可不能轻易浪费了......”
七月，开封围城已经接近三月，而大明派来的援军却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山东总兵刘泽清在黄河北岸的陈桥驿休兵三日，而后在柳园渡立下营寨，可是却被闯军从从东、南、西三面环攻。刘营将士中炮死伤甚多，争相夺船。义军随即一齐猛攻，势不可挡。
在刘泽清所部失利之后，侯恂自然不敢贸然进攻，可是崇祯皇帝的催促旨意反反复复发来数次，没奈何之下，他只能命令大军慢腾腾地前进，却是让开封城中上下将士百姓们心生绝望。
直到十六日下午时，巡抚衙门向全城居民传谕：从十七日起到十九日止，连着三天，每天辰时至申时，五门开放，妇女老弱可以出城逃生，壮年男子不许混出城去。
原来这是高名衡的主意，他明白眼下开封围城之事已经断无可救，便索性给城中的百姓们一条活路，而城中还流传着一条消息，声称李自成曾给巡抚一封密书，说他体上天好生之德，不忍见全城百姓同归于尽，要高巡抚速将老弱妇女放出城去。
这条消息虽然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可是眼下高名衡的做法，却让城中百姓们却有些相信——百姓们既因为这条消息有了生的希望，可是也给人们带来各种疑虑和将要生离死别的悲伤，很多人认为这是城外闯军的阴谋。
很多人担心闯军即便信守承诺，出城后不会被杀掉，可是那也只能受到闯王人马的保护，却未必能不受到罗汝才人马的加害，而且一旦出城之后，这方圆百里都已经荒无人烟，到时候需得走到百里以外才能找到暂时安身之处，可是到处盗贼如麻，妇女们如何能够走脱？
种种思绪之下，不少人家并没有选择出城，他们担心一家人分开后便再也无法团聚，因此消息出来后，逃亡出城的百姓人数反而少了许多。
此时的开封城中由于已经下了许久的雨水，天气虽然开始放晴，可是路面上都已变得满地泥泞，坑洼的地方都积满了臭水，不少地方甚至堆满了白骨，黄昏以后有磷火在空气里飘荡，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在诺大的开封城中，此时已经一声狗叫都听不见了，城内所有大大小小的牲畜们，早就已经被饥民们吃了个一干二净，甚至每一次飞鸟来到，总是被人们设法捕获，或用弹弓打死;又因为城中没有粮食，也没有青草和虫子可做食物，时间一久之后连飞鸟都不再来了。
高名衡衣衫褴褛地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枣红马，在惨淡的斜阳中慢慢地往前走着，而在他的身旁则是同样带着几分狼狈的杨廷麟，在他们的前后还跟着二十几个兵丁，人人神情中带着几分凄色。
若是放在往日里，高名衡绝不会带上那么多的兵出巡，可是眼下却不同，由于百姓们都已经没了吃的，若是看到这匹枣红色的马，只怕是会不管不顾抓来吃——若是他高名衡独自一人，只怕是同样难逃毒手。
眼下在开封城里，马匹可是绝对的好东西，除了总兵陈永福还有几匹战马之外，其余的马匹都已经集中在了巡抚衙门里面，不过由于没了粮食，因此衙门里也养不起太多的马，连高名衡的座驾看上去也十分潦倒，毛色毫无光泽。
“高大人，今日百姓们并没有选择出城，只怕他们还在观望.....”
杨廷麟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感慨道：“也不知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救援救援，重于水火，可偏偏派来了这么一个人.”
高名衡知道杨廷麟言语中所指，苦笑着摇头道：“前番将帅要么是冒进，要么就是不谨，如今来了个畏敌如虎，倒也算是成全了你我二人这条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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