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场中皆大欢喜,笑声不断,慕荀忽然有些得意起来,并不忘偷偷侧目瞟向荀樾,但见他此时正双手环抱胸前,也笑得十分欢欣愉悦,眉宇间也隐隐透着得意。
眼见如此,慕荀整个人的气势愈发踌躇满志,行为举止更发豪迈洒脱起来。
王光继望着慕荀,抚掌笑道:“咱们老是英雄长英雄短的唤你不免显得有些生分了,今日在坐的诸位无不年长你数十岁,依我看呐,咱们就称你一声贤侄好了。”
慕荀连连摆手道:“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受以一个‘贤’字,诸位叔叔伯伯只须唤我的名字便是了。”
童正突然一拍石桌,站起身来,向众人摊手道:“各位,各位,我有话说。你们要闹清个辈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和慕老弟却是一见如故,往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了,我是哥,他是弟。”说完还不忘向慕荀询问,“慕老弟,你意下如何啊?”
慕荀心里叫苦不迭,暗道:“称兄道弟?那岂不是要我跟你这个流氓头子同流合污?这如何使得,万万不行!”但心里如此想着,话却不能乱说,当下委婉道:“那个…小子与前辈的岁数实在相差甚巨,如此称兄道弟…小子心中实在惶惶啊!”
这并不是一句高明的婉言,但也算不上生硬,若是用于打发寻常人物倒也基本体面;可要是用来打发童正,那就差了点意思。
在被婉拒之后,童正的脸色骤然一变,那张本就满布皱纹的脸上更添沟壑,要知道似他这种在江湖上讨饭吃的头目,平生最不能容忍两件事的发生:一是丢了面子;二是被人拒绝。可眼下慕荀仅用一句话就把二者都占全了,又怎能不让他着恼,但他也并不立即发作,随着眼珠一转,心中立时另有主意,便朗声说道:“老弟与我都是武林中人,又哪有那么多的俗套礼节,老哥我从前还跟一个八旬老者拜过把子呢,也不见有谁出来说三道四…”他说到此处,目光一转,盯向了慕荀身旁的荀樾,问道,“老荀头,你说是也不是?”
荀樾与童正对望了一眼,只见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当下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瞬间便有一股怒气涌上了心头,暗里不住大骂童正是混蛋,眼下强迫别人不得就转来向自己施压。他本就不愿和这个地痞流氓沾上任何关系,就算是虚名也不行,当下便要出言拒绝,可话到嘴里,终又忍住了,毕竟适才刚托付完照顾之事,眼下立马就要驳人面子,这话只怕是好说不好听,不免有既用人又防人之嫌。于是心思急转,便想要寻个说辞将这流氓的要求搪塞过去。
然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思索之际,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也立马就化解了此时场中尴尬,只听那声音喊道:“知府刘大人到!”
这一声喊,犹如一道指令符,顿令场中众人不自觉就站了起来,同时也都寻眼向发声处看去。
那边声音刚落,便见一个身着华服,但身材却极度臃肿的矮个子中年男人走进了露台来,在他的身后还跟有四个彪形大汉寸步不离。
慕荀借着这位刘知府走来的间隙,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过数遍,一番审视之后,只觉这位刘大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处处透着平平无奇,唯有那一张脸孔却是有些怪异,浮肿泛白而不见血色,眼珠虽亮,却不蕴光彩,整个人一副气血双亏的病象,必是平日沉溺酒色过度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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