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转瞬便见群星在黑暗中飞撞不息,过了好半晌后才能勉强视物,片刻之后神志才算逐渐清醒过来,但随之而来右肩上的剧烈疼痛又立刻让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喘着粗气平复了片刻,缓缓移目望向右肩伤处,但见此时正有一柄长枪自肩头贯穿而过,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墙壁之上,再想要动掸已是万万不能。
可饶是如此,他的心中还是大感庆幸,因为要不是刚刚推过了那一掌,只怕眼下被穿了洞的位置就该是胸口正中了。
但庆幸归庆幸,此时的他却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射出了这一箭。他咬牙忍痛,缓缓抬眼望向正前方,只见在地牢门口不远处,正有一个差役模样的壮汉坐在地上,他的身前摆有一把巨大的腰开弩,很显然,这柄贯穿自己右肩的长枪就是从那把腰开弩里射出来的。
此时操使腰开弩的壮汉也似乎是被坐下那把弩机的威力给震惊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望着慕荀,一直等到听见有人从旁喊他时,方才回过了神来。
这时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人忽然从地牢门口闪出身来。他先向使弩机那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即起身行礼,随后便抱着那张腰开弩跑进了地牢里。
慕荀慢慢转眼看向刘司狱,不及多想,张口厉声喝骂道:“你…你真是好手段!咳,咳…”可话还没说完,口中便泛起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刘司狱正怀抱着高升兀自垂泪,在听到慕荀的喝骂声后,猛然抬起眼来,大吼道:“你没长眼睛吗?难道我会害死我的亲表弟吗?”
慕荀神色一滞,又转眼望向正前方,只见钱佥事正缓缓踱步走来。等他再走得近了些,慕荀已能清清楚楚看到他面上那种得意与戏谑混杂的表情。
这位钱佥事最终在距离慕荀两丈远的地方停下了,他先望向慕荀,和善地笑了笑,随即又转头望向刘司狱,面上忽又换作了惋惜的表情,叹道:“刘司狱呀,你可真是没骨气,你在牢里说的那些话,本官听了实在觉得臊得慌!”
刘司狱抬头看了看他,结巴道:“大…大人怎会从牢里出来?下官并未见您进去过啊!”
钱佥事道:“怎么?我何时来?怎么来?还要向你通禀不成?还好我来得正对时,否则可就错过了这出好戏咯!”
在这一刻,刘司狱竟似忘了悲伤,不自觉地举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一时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