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猛抽出赤鳞令旗，帐中烛火随旗风摇曳。沙盘上的威胜城模型被十盏铜灯环绕，映出九道水脉与三条官道。
"李俊率水军截断汾河粮道，辰时三刻必须拿下西码头。"令旗点在河道交汇处，阮氏兄弟立即捧出河防图，"船底已加装铁锥，可破拦江铁索。"
"徐宁领三百钩镰枪手伏于断龙崖。"令旗扫过城西隘口，"待城门吊桥落下时，斩断绞盘铁链。"孙新当即带人搬运二十架新铸的飞钩。
卞祥掀开帐帘，肩甲凝着冰霜："城北瓮城藏有千斤闸，需用火油焚其机栝。"他手臂上新刺的替天行道四字渗着血珠，展开的布防图上赫然标注着田虎亲卫军的换防时辰。
刘慧娘带人抬进十口木箱，掀开竟是数千支箭矢，箭杆皆刻"弃械免死"四字。"巳时用神臂弩射入城内。"她指尖抚过箭尾雕翎，"每支箭的麻绳里都缠着田虎手书的辽国盟约。"
公孙胜忽然拂尘轻扬，帐外传来隆隆鼓声。八百士卒持盾列阵，盾面反光竟将"潞州冤魂"四个大字映上威胜城墙。林冲翻身上马，率两百轻骑绕城疾驰，马上绑着的战鼓震得护城河冰面开裂。
石宝携裹着风雪闯入，抖开羊皮卷竟是威胜城地下水脉图："顾大嫂她们混进掏河夫役，探得西水门闸机年久失修。"他蘸酒在案上画出三道裂痕，"若以铁锥贯入缝隙，待春汛涨潮时..."
帐外忽然马蹄声急，解珍揪着个灰衣人摔进帐中。乔道清扯开那人衣襟，胸口赫然纹着夜枭图案："辽国南院大王的亲兵！"徐宁立即带人封锁营区，从细作靴底搜出绘有梁山布防的绢帛。
威胜城头的田虎攥碎茶盏，看着城外升起的"替天行道"大纛。郑之瑞捧着鎏金甲跪在阶前："王上，粮船被劫的消息已传遍全城。"
"把库房里的铜钱熔了铸箭镞！"他踹翻青铜灯架，火星在青石板上跳窜，"让民夫把房梁都拆下来做擂木！"薛时刚要劝谏，忽见城外竖起百架云车——那竟是拆了潞州城墙的条石所造。
胡英突然指着西南角楼惊呼："王上快看！"但见城下竖起十丈素幡，上书"甲辰三月初七"六个血字。当年参与潞州之战的守军顿时哗然，已有士卒翻下城墙投降。
四更的梆子声裹着雪粒砸在威胜城垛上，琼英解下腕间褪色的红绳——这是十年前叶青教她流星镖时绑的束腕。绳结间缀着的青铜铃铛轻响三声，惊起檐下栖鸦，西角楼顿时亮起火光。
叶青抚过晋王宫冰冷的石柱，指尖在"甲辰年督造"的铭文上停顿。三日前潞州遗孤送来的血帕还藏在甲胄夹层，帕角绣着的梨花正是琼英及笄那年他亲手所绘。
"叶教头竟有闲情赏雪？"郑之瑞阴恻恻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手中捧着刚熔化的铜钱箭镞。
叶青忽然抬脚踹翻火盆，炭火滚到兵器架下："郑尚书看看这些辽制弯刀，可还趁手？"火星照亮刀柄的夜枭纹章，正是三年前潞州城破时辽军遗落的凶器。郑之瑞顿时面如死灰，熔化的铜汁溅在靴面都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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