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城回应尤胭的目光，这位往常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却是浅浅勾起了嘴角。
他说，“我都已经想起来了，这场胜利是假，这种欢愉亦是假。好多年了，那日的惨败时时刻刻在我心头萦绕着，我忘不掉也不敢忘。但不曾想，却成为了心魔。”
尤胭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这位将军。
“多谢你让我全都想了起来，关于外面的那群柠檬，其实我也是受了蛊惑。”
“蛊惑？”尤胭好像抓到了什么一样，“是受谁的蛊惑？”
“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我一直在沉睡，直到有一天，那人叫醒了我。他对我说，有办法将我死去的兄弟复活。”
“这世上就算有大罗神仙，也是无法做到死而复生的地步的。”尤胭回道。
司寇城点了点头，“的确不假，但我那个时候就那样相信了。他说，这个时代的人喜欢喝这些甜甜的茶，我们可以从吃食下手。到时候他们喝过茶后，那些怨念戾气会让他变得更为强大。等他更为强大了，就有办法复活我的兄弟。”
尤胭垂下睫毛，心道果然如此。
从一开始的尤家水井发现的尸体，再到后来的高考借寿人偶，一定都是那背后之人搞的鬼。
他目的就是引起社会极大的恐慌和不安矛盾，而这些负面的情绪对他来说，却是极好的养分。
“那人具体什么样，你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司寇城闻言抿了口酒，淡淡道，“他浑身都带着浅色的光圈，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听声音却是个年轻男人。除此之外，没别的印象了。”
虽然这个回答也在尤胭的意料之中，不过她还是不免叹了口气。
如果不揪出背后之人，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广。
“多谢将军，当日那场战争是对面用了非常规力量，无关将军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再去苦想，徒增魔障。”
司寇城闭了闭眼睛，看了周围一圈各个笑容洋溢的士兵，笑声有些爽朗。
“今生还能再看他们一眼，已平司某平生遗憾。还请天师将我超度了吧，我这样拥有撒豆成兵能力的百年鬼将军，留在世上，终究是个隐患。”
万一哪一天那人又来蛊惑他，司寇城也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来。
尤胭微一点头，决定就在这样盛大的氛围中，送走司寇城。
她摆好了符箓与道具，嘴中念念有词。
司寇城此时已经完全褪去鬼气，爽朗地盘坐于地，往嘴中大口灌酒。
“哈哈哈哈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尤胭莫名地鼻头一酸，在这样的豪言壮语中，打开了地门。
就在司寇城身形摇摇晃晃欲消失时，他突然又开口对尤胭道，“我想起一件事情，来找我的那人曾和我有过身体接触。他的身体是硬梆梆的，摸起来有一种金属或者是铜铸的感觉。小天师大人，祝你成功。”
话音一落，司寇城就化为一阵飞烟，消失了。
幻境中刚刚还在喝酒笑闹的士兵们，此时却是一个个神情严肃，看着司寇城消失的方向。
更有甚者，譬如那个白衣小将关若，竟隐隐地落下眼泪来。
随后过了几秒，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
漫天黄沙之中，唯有尤胭静坐于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