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什么？”桃夭疑惑回头。小妖瞪圆了眼，顿足。
边上却突然插进一双手，抛给那小妖一个银晃晃的东西，“我替这妖娘付了。”
桃夭转身，就见一个着了身玄色衣袍的妖怪牵了只羊冲她微微一笑。
呵呵，真是邪灵界处处有温情。
黑龙却冷了冷脸，掏出一锭赤金色的东西丢给那小妖，将适才那妖怪抛的银锭拿回来还至他手中，“我的侍女买东西自然是我来付，怎可烦劳大殿。”
那妖怪一脸不以为然将银锭给收了，道：“既是一家人，何来‘烦劳’之说。”
一家人？天家果然神奇，这黑龙先是有个狐狸作叔父，现如今竟还有个妖怪与他攀亲戚。
桃夭瞧了瞧那妖怪，有些面熟。
黑龙淡淡一笑，“许久不见，大殿今日怎的起了兴致到这邪灵界一游？”
“听闻二弟请命亲下邪灵界，为兄难免好奇，不知是桩如何了不得的公案竟要火神亲自出面。”妖怪声音甚是和煦。
黑龙捋了捋袖摆，不甚在意道：“妖兽饕餮与恶鬼诸犍相争，造妖火、放瘟疫，累及无辜，尸孚遍野。可算得大事一桩？”
“如此说来，为兄倒也应一并同行，助上一把绵力。”那妖怪突然转向我，“桃夭仙子别来无恙。”
言毕，伸手温和地摸了摸身旁小羊的脖颈。
桃夭将那小羊细细一瞧，想起来了，“小鱼仙倌呀？”
小仙倌暖洋洋笑了开，“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鱼仙倌？”黑龙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不想二位竟见过面。”
“是呀，昨日小鱼仙倌放羊的时候恰巧遇见的。”桃夭与他道。
“放羊？鱼？不知夜神大殿何时竟连龙也不作，倒要作只鱼了？”
泰陵仙倌低头一笑，“火神既作得鱼，我作只鱼倒也无伤大雅。”
这般一问一答，桃夭终于晓得了这小鱼仙倌竟是黑龙的兄长真龙夜神。原来有鳞尾的不一定是鱼，它还有可能是条低调的龙，这俩兄弟也算是有一个共同点了。
此后，小鱼仙倌，不是小龙先馆便随着他们一路同行，黑龙面色益发清冷，真真不晓得他这样冷清的人怎的作上火神的。
夜里宿店，黑龙要了个套间，命桃夭住在外间，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贴身侍女，自然要伺候起居。”
小龙仙倌便宿在了隔壁。
睡至半夜黑龙说口渴使唤桃夭与他端水，桃夭迷迷澄澄下了楼想寻看店的小鬼要壶茶，不想却瞧见夜神的小羊缩在木梯口巴巴将桃夭一望，怪可怜见的，想是也怕鬼，桃夭便端了水一并将它牵回客房。
第二日清晨，桃夭在客栈后院寻了把草要喂那羊，它却犟了脖子不肯吃，身后有人轻轻一笑，回身却见夜神站在那里，道：“桃夭仙子且莫要为难它，我这鹿唤作‘魇貘兽’，只食梦，却吃不得草。夜里只需将它放出，它自会寻人梦魇将其食之。”
桃夭拍了拍小羊啧啧赞道：“果然天家宝贝，有趣得紧。”
那羊却突然打了个嗝，桃夭摸摸它滚滚圆的肚子，想来昨夜不知吃了多少梦魇，现下撑住了。
“两位客官，早饭备好了，店里那位魔爷想是饿慌了，面色不善得很，还请二位客官进去用餐。”小鬼在院门外探了探头。
我与夜神道：“不若你们先吃，我看这小羊吃撑了，我牵它在这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夜神笑笑，“也好。”
待他走后，桃夭将那魇貘兽的肚皮左捏右捏，“你能吃梦，可能吐梦？吐个梦与我看看。”
它左右闪躲，我却缠着它不放，将它的肚皮揉来揉去。想是这魇貘兽果然吃撑了，最后真真吐了个夜明珠大小的东西出来，桃夭喜滋滋要伸手去捏那珠子，那珠子却突然消失化入土中。
刹那间，地上浮起一层薄光影像，桃夭蹲在一旁饶有兴味观赏。
影像中景致却有几分熟悉，桃夭回忆了一下，似是昨日忘川渡口的下船处。
就见虚无忘川边，一个毓秀挺拔的男子正揽了个女子站着，光影慢慢转换，待扫至那男子面上，桃夭仔细瞧了瞧，竟是黑龙那厮。
那女子趴在黑龙胸口，看不甚清，只瞧得她慢慢将头抬了起来，黑龙慢慢将头低了下去，两人脉脉一望，唔，亲了下去。
如此说来，这太半是狐狸仙说过的“春梦”了。
这魇貘兽昨日睡在她和黑龙的厢房，桃夭甚少做梦，想来这春梦便是黑龙的了。
桃夭兴致甚好地看着这光影里黑龙与那女子亲啊亲，亲啊亲，亲到后来那女子娇娇一喘，黑龙可算将她放了开，却仍缠绵地搂了她的腰，那女子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倚靠在他胸口，将绯红的脸转了过来。甚是面熟。
桃夭借着院子里一洼小水潭子照了照脸，比对一番。
最后得出了个结论，光影里的女子确然长得与她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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