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氛围随着林默的严厉语气而改变，刺骨的问题质问着于冰。
于冰怔住了，他知道，林默这个问题涉及的已经不只是研究生这个群体。
而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受到压迫的人。
“如果连反抗的声音都没有，如果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他们还是年轻人吗？”
林默盯着于冰的眼睛。
“他们是我们国家未来的希望，是未来的栋梁，科研之路本就辛苦无比，原本他们应该接受的是长者们的扶持与帮助。
但是我们现在看看，一部分长者们在做什么？
不断的压榨他们，利用他们干私活，给他们的本就困难的科研之路增加无尽的困难！
未来的发展是依靠年轻人，而现在，我们的栋梁被这样对待，他们的心理会平衡吗？
等这一批年轻人熬过了人为营造出来的痛苦环境，心态已经受虐的他们，会怎么对待下一辈的年轻人？
环境只会越来越差！
只有现在这一辈年轻人站出来呐喊，改变环境，才是正道。
而不是为了稳定，为了发展，让绝大部分的人都痛苦无比！”
这些话，林默发自内心，林默自己也有过被压榨的时刻。
那是当律师助理的时候，那些正式律师们一不顺心了，就喜欢折磨助理。
也导致，林默的同期生们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律师后，也喜欢压榨律师助理。
这样的陋习，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于大法官，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林默盯着于冰，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恐惧。
在一旁的王正华闭上了眼睛，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无数历史先辈们都试图去解决，但都无法成功。
因为这就是人性啊。
于冰微微抬头，看向林默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脸上布满了惆怅。
林默啊，我于冰何尝没有幻想过呢？
难不成我于冰是玩弄权术才坐到这个位置的吗？
没有纯洁的信仰，是支撑不到这一步的。
但惆怅之后，于冰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热血，不卑不亢的天才律师，眼神中流露出了欣赏之意。
为民请命之人，他又如何舍得去苛责？
他走向了林默，面对面仔细看了几秒钟后，伸手拍了拍林默的肩膀：
“这个世界是复杂的，人性是复杂的，反抗未免全是好的，克制也不全是错的，去做吧，我倒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先提前告诉你，你的推论已经被推翻，一个星期后就要开庭。
我可不想再看见你在法庭上诡辩了，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可别让我失望。”
说完后，于冰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王正华见状，指了指林默：“你啊你...”
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不过王正华内心也是极为震撼，林默这一席话，竟然没有激怒于冰，甚至还有了考察之意？
林默也是扭头看了一眼于冰远去的背影，脑海里回想着于冰那句话“反抗未免全是好的，克制也不全是错的。”
林默似懂非懂，细细品味。
于冰是法律精英当中的精英，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那一批人，看问题的角度无限的广阔，而且身处那个位置见到的东西也就更多，他在想什么，林默需要去思考。
或许这就是进步的源泉。
林默离开了。
办公室内，王正华站在于冰的身边。
“于大法官，您刚刚是....”
王正华也不太明白于冰的意思，索性直接问。
而于冰则是轻笑了一下：“没听林默说吗？说我们这些长者只会压榨他们年轻人呢，我可不想被他戳着脊梁骨骂，那这次就让他闹，我们来兜底呗。”
王正华听闻，瞪大了眼睛，大为震惊！
这话可不能单纯的从字面意思理解啊！
要真以为于冰害怕林默戳着脊梁骨骂，那就是真傻了。
这话暗地里的意思是“于冰很欣赏林默这个律师！我愿意为你扛下压力，你尽管去闹就是。”
身在内部，如果听不懂暗话，王正华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那于大法官，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办？”
毕竟执行审判的是江海城北区的法院，属于自己的下属，王正华还是有些担心的。
“一切等审判结束再说，先吓唬一下那些傲慢的老家伙也好，他们确实过分的很啊。”于冰背着手看向了窗外，闭上了眼睛，就算是他也感受到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