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如何王清晨并不明晰,可今日的将门,却是实实在在地热闹非凡。
大朔王朝施行军政分离之制,九边之地的军政长官若搭配失当,对边镇安危影响巨大。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利益纠葛的因素。
王清晨不明白,世家为何会集体放弃边镇。
是畏惧陛下的雷霆手段,担心屠刀落下?还是真的被开市带来的丰厚红利所诱惑?
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考功郎中能够左右的。
然而,找上门来向王清晨兴师问罪的将门之人却不在少数。
这些家族,或多或少都与九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联。
奇怪的是,京中两大将门景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却始终按兵不动,这让整个局势愈发耐人寻味。
这些将门之人,也只能在侯府门前与王清晨理论几句,再多的举动,他们也不敢。
而王清晨端坐于此,一来是顾念与将门往日的情分,二来凭借自己的文名,多少能让这些性情粗鲁的汉子有所克制。
毕竟,若他们口无遮拦,一旦惹得陛下动怒,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承受。
好在王清晨的文名足够响亮,即便有不长眼的将门之人出言不逊,他也只是坦然受之。
他不过是挨几句骂,可这些人背后的军将就没这么轻松了,陛下的怒火,足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王清晨倒也不觉得气闷。
王清晨的奏疏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可直到八月底,仍未得到陛下的批复。
中书省虽已同意,却被陛下留中不发,想来是要留到大朝会上再做讨论。
如今皇太孙监国,陛下鲜少露面,想到这些,王清晨心中不禁涌起阵阵忧虑。
为何诸多英明君主,到了晚年总会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他实在难以理解。
陛下追求长生之道,这话题太过沉重。
历史的教训历历在目,无数次警示着王清晨,这往往是国家走向衰败的开端。
可他哪里知道,这一切的变故,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曾经的景佑帝,堪称一代明君,既未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也无淫奢废政之举。
平日里,他勤勉于政务,对待臣子亲和友善。
然而,一切的转变,都始于他观看掌心雷的那一刻。
“此世间竟真有仙人手段?”这便是景佑帝追求长生的根源。
柴胡一进入京师,便被太医署带走。
毕竟,若要探寻王清晨那些神奇手段的出处,柴胡无疑是关键人物。
而且,王清晨公布掌心雷配方时,声称是从自家师父炼药过程中获取的经验。
这般种种,让景佑帝差点将柴胡当作仙长供奉起来。
世事无常,因果循环,实在难以捉摸。
……
九月初一,大朝会如期而至。
王清晨官职低微,只能屈居末席。
铜钟悠扬地撞响第九声,景佑帝缓步走来,官员们齐刷刷行礼,大朝会正式拉开帷幕。
王清晨离得太远,看不清景佑帝的面色,只能从其身形、步伐判断,暂时看不出什么异样。
朝会之上,官员站位也有讲究,左首位是皇太孙梁朝的位置,右首位则是右相杜秀臣。
而王清晨,几乎快要站到殿外了。
“有何事奏?”福公公虽已三年未见,苍老了许多,可那嗓子依旧清亮有力。
“启禀陛下,吏部就明年考课之事已呈上奏疏,还请陛下定夺!”杜秀臣率先出列,紫袍玉带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冷硬的寒光,那气势,仿佛要将整个朝堂都震慑住。
这一句话,让原本闭目养神的吏部尚书赵琦忍不住侧目。
他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老东西,考功郎中上的奏疏,关我吏部何事?”
“今年堪磨的重点是九边吗?何时能堪磨完毕?”景佑帝的话语一出,朝堂上众人瞬间心领神会。
看王冕及一众世家官员莫不做声,其他官员惊诧不已,怪不得世家最近如此平静,原来早与陛下达成了交易了。
赵琦很快摸清了陛下的意图,不再当缩头乌龟,赶忙表态:“如果九月便开始,年前便能堪磨完毕。”
在君威之下,万事最怕无端猜测,如今有了明确信号,此时不主动表现,更待何时?
“既然中枢已经批复,那就从九边开始吧!明年事务繁多,便破例早些着手。”
景佑帝随手吩咐掌印太监,朝会结束后正式盖印,之后便不再多言。
如今的景佑帝,在朝堂上的威慑力十足,足以支撑他如此行事。
而且,这两年他的性子愈发急躁,朝中官员无人敢轻易触其霉头。
许多事情,在朝会之前便已走完所有流程,朝会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真正知晓内情的人,都选择沉默不语。
“臣听闻日前有九边军将围了王郎中的府宅讨要说法,还请陛下彻查!”王清晨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御史台的御史,因处于末席,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他心中暗想,这恐怕是陛下借题发挥,也有可能是其他有心人想借此生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言一出,刚才还一头雾水的一众将门之人顿时慌了神,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将门势力盘根错节,九边事务又牵扯众多,他们这才惊觉,自己似乎陷入了险境。
“末将绝无此意,只是临近重阳,邀请王大人登高插萸而已。”
很快,朝会上便有十余人跪倒在地,这些人大多有亲属在九边为将,显然都曾到过王清晨的府上。
其他官员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理由实在太过牵强,一个人去邀请还说得过去,一群人前去,算怎么回事?
“小王大人如何说?”跪倒的几位将门之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末尾的王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