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上官渊带着赵初心赴宴。
虽然应了柳晴的邀请，上官渊却依然是一身虽然陈旧却洗得很干净的白色道袍。
柳晴和方奶奶已经等在门口。
因为父亲军务繁忙，她又是家中的独女，所以每年的中秋柳晴习惯回晋宁县和外婆一起过，尽管除了上官渊之外，今晚已经没有其他来客，但出于礼节，她依然盛装打扮。
秋风徐徐，吹起她湖蓝色的裙摆，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柳晴，在暮色中显得越发楚楚可人。
方奶奶上前一步：“观月真人大驾光临，真是让咱们柳家蓬荜生辉。”
上官渊微微颔首：“老夫人，您客气了。”
柳晴美丽的脸庞上找不到一丝瑕疵：“我那天我听外婆说过……如果不是因为您及时赶来，我怕是已经……”
上官渊：“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柳小姐可觉得有任何不适之处？”
柳晴摇头：“没有，劳烦真人费心了。”
方奶奶热情的把人领进门：“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快快进屋吧。”
一般以柳家这种大户人家的规矩，下人是不得上桌的，可今日赵初心是以客人的身份到来，而且上官渊也没什么表示……
柳晴笑道：“小道长，你也一起吃吧。”
赵初心低眉顺目的询问上官渊：“师父。”
上官渊：“既然是主人家的邀请，你去吧。”
赵初心点头：“是。”
晚霞从饭厅的落地窗透进来，淡淡的洒在桌上。
仆人将做好的佳肴一盘接一盘的端了上来，将整张圆桌摆得满满当当。
柳晴笑着说：“我知道真人一向茹素，所以特地下厨，做了一桌素斋。”
众人看一眼这一桌的鸡鸭鱼肉，满桌子菜色几乎有大半是荤腥，这算哪门子素斋？
见大家这反应，柳晴笑容里多了一丝深意：“其实这些菜都是我在静安寺内和一名师傅学的，比如这盘红烧肉，其实是用冬瓜做的，把冬瓜去皮去瓤，表面打上花刀改切成方块，表皮沾满酱油后放入锅里，小火把表皮炸至金黄后用小火焖至软烂，再撒上配菜即可。”
赵初心小声问：“这么做就能把冬瓜做成五花肉的味道吗？”
翠竹冷哼：“当然没那么简单，小姐为了把味道调出来，还特地用各种山珍海味熬出的汤汁来配。”
柳晴笑容微微一僵。
赵初心好奇的问：“那一定很贵吧。”
翠竹并没有留意到主子的眼神，自顾自在那道：“不贵，这一桌菜也不过是花了一百银元而已。”
柳晴轻咳一声，翠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连忙改口：“来者是客，如果观月真人喜欢，再多的钱也是值的花的。”
赵初心吃惊的张着嘴，一脸单纯的回头：“师父，咱们给人家做一场法式，顶多就拿五百文钱，一百个大洋，咱们是不是要赚很久？”
如今兵荒马乱，各系军阀争来打去，有的老百姓连大米都吃不起，更别提是这一桌子精美的佳肴。
而他们柳家倒好，吃一顿饭的钱就是一户普通人家缩衣节食三年的费用。
柳晴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她本意要讨好上官渊，却没考虑周全。
她生怕上官渊甩袖离去，他走倒是无所谓，可倘若她用一百大洋做一桌子素菜的事传了出去，她辛苦建立的形象岂不毁于一旦？
“观月真人，我不是……”柳晴冷冷的看了翠竹一眼。
“静心。”上官渊语气冰冷。
赵初心慌慌张张的抬头：“师……师父，我说错了什么吗？”
上官渊盯着她许久，忽然一叹，道：“柳小姐，这一桌子菜确实铺张浪费了些，不过既然是你一片心意，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柳晴低下头，立即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多……多谢道长。”
这一段小插曲可算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柳晴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装作对道教经文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追着上官渊问东问西。
而上官渊这边，他对旁人总是爱搭不理，唯独对柳晴有问必答的态度，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何况那个小道童不是说过吗？观月真人从不接受其他人的邀约，唯独是她……
柳晴的笑容越发艳丽起来，她看一眼上官渊脸上的面具，说：“观月真人仙风道骨，想必容貌一定比寻常人出色，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能一睹尊容？”
赵初心直接抬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