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了四月中旬。
眼见快要到谷雨时节，沈错和刘老太公更加忙碌起来，要赶在谷雨之前完成肥地工作。
到时候会有巡察来探看，若是不合格，今年的考评就会得个下等。
届时刘老太公轻则受罚，重则革职。
好在沈错已经成功晋升到游神境，神力大涨，对此次肥地帮助更大。
他原本饱满的神性，此时分裂成了两条较小神性，相互交织形成一个类似螺旋的结构。
好在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谷雨之前完成肥地工作。
这天夜里里，就在两人回灵境时。
一个黑脸神灵等在土地庙门口，见到刘老太公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这个神灵沈错见过。
是距离此地二十里的一个山神，他还去对方灵境做过工。
黑脸神灵见到沈错，还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对此沈错礼貌回应，却早已见怪不怪。
自从上次溪龙王来过之后，就不时有面生的神灵前来。
沈错也逐渐从捕风捉影的话中，打听到一个模糊真相。
据说是临江郡城隍下令，要大肆撤换掉这些水神、地只。
说是要让年轻新人上去，以免出现尸位素餐的局面。
不过也给了这些被替换的神灵一个希望，拥有一个对本职位的推荐名额。
只要推荐的人不差太多，基本都能上任。
这才有胡生奔袭千里，向老祖宗借钱，溪龙王砸锅卖铁，不惜背上高利贷。
也要堆出个空有神体，而无权柄的神灵出来。
对此沈错只能暗骂一声“狗大户”，保持观望态度。
一来，他没那么大本钱，刘老太公也不会为他出。
二来，他发现这个推荐名额也是个香饽饽，刘老太公将其紧紧攥在手里，肯定想卖个好价钱。
他只希望，最后得到陈家沟村土地神名额的，不把他撵出灵境就好。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沈错清楚，这基本不可能。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来的土地不大可能要他这个前朝余孽。
虽然不甘心，好不容易卷来编制就这么没了。
可生活还得继续，他需要为自己找个出路。
果然，时代的大雪压在每个毛神身上，都是巨石。
回到茅草屋，沈错也不再想这些。
稍稍凝神后，手中涌出大量神力朝空中点去。
金光一闪，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出现，对面正是他的肉身所在。
在他控制下，孔洞逐渐缩小到两指大小。
自从他晋升游神境后，沈错发现孔洞不但变到了拳头般大，其大小也能在一定范围内控制了。
适当缩小洞口大小，能减少神力消耗，使其持续时间更长。
而且洞口不再是固定在一点。
随着沈错意念，还能在他肉身附近，一定范围内移动。
好在这个洞口，普通人看不到，避免了吓到人，误以为医院闹鬼的可能。
沈错估计，照这个速度发展，在他入品时，洞口刚好能扩大到让他通过。
他控制着孔洞在病房里移动。
视野缓缓转动，沈错逐渐看清了病房全貌。
这是一个极普通的三人间。
靠窗位置，熟睡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生，中间则是他肉身所在。
靠近门的床上则放着凌乱的被子，病人似乎出去了。
沈错肉身所在病床床尾处，贴着一张病人基本信息。
控制小孔靠近察看，只见上面写着：
姓名沈错，某年某月某日生，等基本信息。
而在病情那一栏，赫然填了“脑死亡。”
看到这三个字，沈错内心涌起一阵酸楚。
在蓝星，脑死亡都是病人意识已死，只剩下一具活着的空壳。
这已经不是判了死刑，而是死刑已经执行。
他能够想象出，远在蓝星的父母，看到这个诊断时该有多绝望。
可他们依旧仔细照料着他的肉身，期待奇迹发生。
沈错这会儿，恨不得立刻将洞口扩大，然后一头扎进那边。
就在他神力快要耗尽，洞口即将关闭时。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六七十岁老头，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老头进来后，没回自己床上。
而是径直走到沈错床尾，用被子擦起了手。
这一幕看得沈错一愣。
洞口就在床尾，他清楚地看到，那老头手上还沾有淡黄色尿渍，显然是故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