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吕耶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看到的却是垂垂老矣的大巫师。
大巫师看着他，咧开嘴，微微笑了笑。
角吕耶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让下单于、白狼王、猎狐王集结所有手下，让手下万户也将手下们集结起来，角吕耶准备明日便开始大举进攻南人的城池。
不必再等了，也无需再等了。
之前等待，是因为要等待胡人王庭的一切、整个大单于属下的数个部落都迁移过来，到时候一举统治南方大地。
现在既然没有了这个计划，角吕耶等人索性就集结了所有力量，然后就想之前的所有胡人入侵一样，烧杀抢掠，随心任性就可。
下单于、白狼王、猎狐王以及众万户们兴奋地离去，召集麾下的胡人，整个帐篷内只剩下大单于与大巫师两个人。
一个是草原上的统治者，最高统治者。一个是草原上无数人敬仰的存在，被所有人敬仰的大巫师，已经活过了数百年的大巫师。
“大巫师……这一次南侵之前，你能够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角吕耶低声问道，“一夜之间，三个营地被击溃，三个部落首领被击杀，坐下这一切的仅仅是两个南人。”
“这两个人，是南人中的高手。”
大巫师声音沙哑：“而且估计是我们以前不曾了解的高手，那个劝我们信奉佛祖的金刚禅师，怎么没有对我们传来消息？这样的高手他应该比我们更了解。”
角吕耶说道：“他说，要帮我们阻拦前来北方边境的乾国高手，为佛祖的世界而出力。这两个高手，他大概是没有办法拦下来。”
“若是没有遇上金刚禅师或许还活着，如果遇上，金刚禅师阻拦他们，肯定会被杀死。”
“的确会是这样。”大巫师说道，“可惜你的雄心大略，现在已经无法施展，胡人王庭短时间之内，已经不可能搬迁到南方，统治南人的大地了。”
角吕耶遗憾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是，已经不可能了。”
“大巫师，你是最了解我想法的人，现在的情况，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强行让胡人王庭南下了。我们只能和以往的胡人们一样，抢掠一把就离去。”
“那两个南人高手，我们必须要杀死！否则我这个大单于都会被人看成弱小。”
大巫师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当他说完之后，也是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也只有这样。”
“我竟会被南人逼到这样！”
角吕耶闷吼一声，不甘心地对着眼前的空气挥拳，带起一阵风声。
不过这一拳挥出去，他一点解气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感觉更加郁闷。
解不了气，他索性气冲冲地冲出帐篷之外，找地方撒气去了。
大巫师目送他离去，口中发出低低的笑声。
胡人，就是胡人，即便是所谓大单于，也没有什么不同。
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发现——入侵南方是他本人的想法，想要统治南方大地，却是另一个人悄无声息灌输给他的想法。
那两个南人高手，的确有些异常，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异常，不同于这一块东大陆的异常。
自己所需要的，能不能从他们身上获得？
早知道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鼓动角吕耶全力入侵梁国。
不过，角吕耶也不是傻子，乾国的脆弱就摆在眼前，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放弃乾国而大举入侵梁国。
“何其难也……”
大巫师站起身来，声音清澈如同少年，衣袍下的手掌白皙毫无瘢痕。
“数百年的等待，依旧没有机会……那两个南人，又是什么来历呢？会是哪一个宗门的？”
声音渐渐飘散，帐篷内只剩下这个外表看起来垂垂老矣的大巫师。
粗鲁的呼喊声，在整个营地响起来，胡人们大声回应着，牵着马，带着弓箭、挎着弯刀被集合在一起。
一整个白天，大军都在集结。
大单于的数万手下，下单于的手下、白狼王的手下、猎狐王的手下，共计十多万胡人战士集合在一起。
有人呼喊叫骂，有人大声发笑，时不时就有人叫骂着开始打架斗殴，甚至片刻之间就分出生死，享受着周围的人对胜利者的欢呼与簇拥。
看上去嘈杂又拥挤，但是这就是胡人们独有的秩序。
就连角吕耶大单于，此时此刻也难免感觉有些头疼——胡人们的确就是这么桀骜难驯，他也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去说服、压制胡人们的本性。
尤其是刚刚遭遇三个营地失败的事情，他更是不适合去引发胡人们的不满。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角吕耶传令，所有人提高警惕，小心南人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