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虽然时光不能倒流，但这几耳光，霍斯礼也从没对自己吝啬。
并且事实上他给自己的惩罚，远不止是抽耳光——
她离开的第一年，他无数次想过以死赎罪。
可他查了许久，始终查不到那辆车车主的真实情况，他开始以为是霍驰深干的，但查到的线索表明霍驰深确实没有那能力，他又继续查。
那段时间，除了派出手底下的各类侦探，保镖，他自己也亲自见了很多人。
但却始终没能查到幕后主使。
那份未能给她报仇的不甘，令他得以在这人世间苟延残喘。
他当时其实就想过了，如果他三十五岁前还是查不到她的死因，他就不查了，而要立遗嘱，将这件事连同家主之位交给霍家后辈。
几个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后辈里，谁为她报了仇，谁就是下一任家主。
至于他。
他要去陪她。
而后来，遗嘱也是真的立了出来。
但对于他来说，那段时间，他也仅仅是想让自己活着。
全须全尾是活着。
遍体鳞伤但有口气在，也是一种活着。
那时候，他对自己实行后者的活法——
那段时间，只有疼痛能让他稍微减少一点负罪感。
让他自己心理上不那么痛苦。
以便他能更快地振作冷静下来探寻到她的死因，能更快地为她报仇。
于是，每次对自己下手时，他都没轻重。
待在云海华府主卧，再度想起那段时光，霍斯礼有些出神。
不过回忆到这里时，他微蹙眉，自己将自己拽了出来。
二十岁之前的记忆他没有了，因而那段时光，是他二十岁之后自认为最颓丧的时光，也最痛苦的时光。
没有人喜欢反复回味痛苦，尤其他很清楚，他现在抑郁的情况，并没有百分百康复。
所以，可不适合将自己再度沉浸到那段痛苦回忆里。
从餐厅回云海华府要比从餐厅回宋鑫野名下那套别墅近。
霍斯礼将主卧从前姜沁喜欢的那些护肤品和补充剂一一复购，除了有些已经绝版的买不到了，其余能买到的全都加入购物车一起付款。
买完东西，又坐在有与她相伴记忆的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点开微信，滑动了滑动微信聊天框，又看了看短信有没有自己漏看的信息。
发现都没有新消息，微信聊天框还停留在那回他发的那些谢宥安和另一个女人走在一起的事上，至于短信更加没有，既没有红点，也没有漏看的。
霍斯礼又看了眼屏幕角落显示的时间。
打开导航又算算，应该是快到了才对。
可为什么还不发消息过来？
导航一片绿，这个点，他们车要走的路，应该是并没有堵车的地方了。
霍斯礼眉微蹙，手机点开姜沁微信页面，手指几次在拨视频通话的按钮上悬空，但终究是没有落下。
不，不会出事的，应该只是下雪，路面滑，所以开得比较慢。
而且，对，而且甜甜也睡着了。
怕惊扰甜甜，车子开得慢些，再正常不过了。
霍斯礼这么想着，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终于，一个虽然才加上不久，但由于被多次看过，已经被他十分眼熟的小兔子插画头像在手机顶端的状态栏里冒出来。
是她发来了报平安的消息：
【我们安全到家了】
霍斯礼眼睛一亮，与此同时，手机屏幕正亮着的和姜沁的聊天界面。
也冒出姜沁发来的那条消息。
他正要敲字回复，可一个“好”字打上去，又觉得有些过于的干巴。
霍斯礼顿了下，想起之前在公司，无意听见那些刚招进来的年轻职员们讨论谁用的表情包可爱，要存表情包。
猛地，又想起一件事。
是啊，她比他小四岁。
所以，和他聊天，她会不会觉得无聊？
但不管会不会，此时此刻的霍斯礼觉得，自己应该要充当那个聊天更主动的一方。
虽然他平时和别人聊天，根本不会用表情包。
从前与她热恋时，也不太会那些，好在她从没嫌弃过。
不，不对，霍斯礼剑眉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