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陌站起来，神情无奈地对君彧摇了摇头。
“人已经死了，问不出话来了。”
但是君彧倒是显得很淡定。
对方既然敢抛出这么多不要命的人来杀他，那就意味着对方很清楚，这些人不会泄露秘密的。
玉笙萧跑到这边，结果发现元德音的剑上全是血，白皙的手指上也被染红了。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苍灵也跑下来了，她脸色苍白。
不过这段时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她也不至于承受不住。
忍住呕吐，她小跑到元德音的身边，担忧地想给元德音检查。
但是元德音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本郡主没事。”
她抬眸扫了一眼，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尤其是君皇叔。
他那双深沉的黑眸里，好像有很多读不清的情绪在翻滚。
“吓到你们了吗？”元德音落寞地开口问道。
七年前，明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七年后，即使亲手把人的脑袋给砍下来也毫不惊慌，面对血流成河的景象，就恍如是看待平常事一样。
她自己都有点觉得自己……太过冷血了。
而这个时候，君彧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拿出了一条手帕。
这是七年前她给他绣的。
他抬手，轻轻地给她把她脸颊上的，脖子上的，还有手指上的血痕给擦得干干净净。
等到看到她身上的已经没有血迹了，他紧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莫怕，本王在。”
他太懂那种感受了。
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的时候，赤炎皇室无一人可用。
他必须要披上战袍，然后站在战场上。
他迫不得已，拿起剑，砍下了一个又一个头颅。
有时候，他身上全是鲜血，自己的、下属的、敌人的，粘稠的血液让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作呕的血腥味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饭。
但是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依旧要穿上战袍，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血杀。
后来，他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在敌人给杀了，哪怕头颅滚在他的脚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他也面色不改。
他打仗的时候凶狠，没有悲悯之心。
然后世人皆说他冷血无情，是不可原谅的刽子手，还说他是个嗜血的人，喜欢杀人所带来的畅快感。
无人知道，他面无表情之下，有多厌恶这种感觉。
只是他若是放下剑，远离杀戮，那他就无法护着心中所爱。这是他能坚持下来的信念。
小姑娘……这七年里，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如他这般？
“九皇叔，你看到了吗？德音从来都不是累赘，德音需要你护着，自然，也能护住你。”
听到君彧怜惜的话，元德音的眼睛红了红。
但是当她抬眸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眸里的情绪全变成了坚定。
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刺破了君彧心中的城墙。
“好，本王护你，你亦护本王。”君彧压下哽咽的情绪，然后沉声说了这么一句。
允陌就站在旁边，他转开头，藏住眼眸里的苦涩。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
当然，这复杂不是因为他嫉妒。
而是因为……他恨自己醒悟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