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沉着脸回来了。
他是一个藏不住事的剑客,那昂昂剑鸣,即使是不修剑道的孔秋,都深感震撼。
“你有心事!”
孔秋走上前去,拍了拍苟且的肩膀。
苟且并未否认,只是平静的向孔秋、顾墨,讲述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他的过往,以前苟且从未提及过,因为涉及到他的伤痛,顾墨、孔秋、武老头,虽然好奇却也知晓,不该戳人伤痛。
可现在。
苟且自己坦然的说了出来。
这说明,他已经走了出来。
顾墨与孔秋,皆很是欣慰。
“那看来,我们回去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顾墨收起天书,眸光逐渐坚定。
………
离开之前。
必然是要与老师,打个招呼,并告别的。
墨竹林里。
老夫子看着躬身朝自己告别的顾墨,他并未阻止弟子的选择,只是眼眸里似有愁容。
最近一段日子里。
道门的那臭牛鼻子老道,时常上门找他论道。
实际上。
二人都清楚,论道为虚,实则是为了讨回当初的洞天福地。
为此。
那老道,还向其透露了些许隐秘。
而这,也是儒、释、道三家,唯有佛门参与其中的原因。
“离开也好,这九州龙气,汇聚之地,亦不安稳啊。”
“儒家扶龙,权势权柄,哈。”
老夫子摇头一笑,真是懒得管外面的风雨。
他就这样,躺在摇摇椅上,品着书,听风雨…………
………
启程。
当初乘着龙马而来,如今又乘着龙马而回。
只不过。
顾墨此时的心情,却算不上有多好。
涿郡,涿县。
当初名不见经传的犄角旮瘩地方,如今却成风云汇聚之地。
天下间,不知道多少英才、天骄,欲一搏仙墓机缘。
仙墓?
我看是坟墓,差不多。
就在顾墨于马车之中,思考着后面该怎么走时。
突然,一个骤停,打断了顾墨的思考。
“怎么了?到幽州了?”
“没有。”
“没有,为啥停下来?”
“前面好像有两个熟人,他们欲搏杀。”
听着苟且的话,顾墨与孔秋面露疑惑。
熟人?
欲搏杀?
会是谁?
顾墨自马车上走出,远远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互相对视,杀机涌动。
“还真是熟人。”
“清虚子,羽翀和尚。”
顾墨喃喃自语道。
记忆涌动,那日三教辩论的场景,历历在目。
只是。
记忆依旧,可是人,似有些物是人非。
清虚子一身云纹道袍,素白得不染纤尘,道髻一丝不苟,面容比之曾经,清癯了许多,拂尘雪白的尘尾垂落身侧,随着他每一次细微的呼吸轻轻颤动,如清风徐徐。
“那是羽翀和尚?”
顾墨吃了一惊。
在清虚子的对面,有一和尚盘坐于地,身上袈裟,早已不复佛门清净之色,上面浸透了各种粘稠血浆。
曾经佛光耀目的袈裟,如今却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血是色与深褐交织的诡异光泽。、
“羽翀……”清虚子看着和尚,其声音带着颤抖,呜咽,“故,故人……可还在?”
故人,可还在?
闻言的羽翀,缓缓抬头。
其面容早已大变,虽然还能看到曾经宝相庄严的佛陀轮廓,可如今却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妖异所扭曲。
眉骨高耸,眼窝深陷,尤其是那双眼睛,最为可怖。
左眼浑浊如蒙尘的古佛舍利,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悲悯众生的佛光;而右眼,则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的妖异紫红,瞳孔深处,仿佛有业火地狱在沸腾,熔岩流淌,万妖嘶嚎,充斥着赤裸裸的吞噬、暴戾与对世间一切清净的憎恨。
“吾非尔之故友,莫要纠缠。”
“否则……桀桀桀,杀你。”
一声杀你,却见一股难以言喻的、矛盾到极点的气息,以为羽翀中心,笼罩了整片天地。
那气息磅礴如渊海,带着上古妖邪的沉重与苍茫,仿佛一尊沉睡万古可怕存在苏醒,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极致妖与邪。
清虚子痛心疾首,只是有一段岁月不见而已,他这曾经的敌手、故友,却成了如今这个地步。
他痛!
他哀!
他恨!
“回头吧。”清虚子悲痛至极,“莫让莫让嗔毒欲火,焚尽你最后的一点佛性,你还有机会的。”
“回头?”
“机会?”
“哈。”
羽翀似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他缓缓转身,暗红袈裟如凝固血痂,足下黑莲业火无声焚空,扭曲的面孔上,血瞳漩涡疯狂旋转,裂开一个混合嘲讽与癫狂的狞笑
“佛见三千破,渡生斩罪,魔见诸界空,沉沦唯我。”
“吾的道,不需要回头。”
不需要回头。
不需要回头。
不需要回头。
羽翀的话语,不断的回响在清虚子的耳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清虚子眼底最后一丝微弱希冀彻底熄灭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眸,而等其在睁开时,已然充斥着决然的肃杀。
轰隆一声。
清虚子眉间道印光芒暴涨,同时引动东方紫气,刹那间,东方虚空尽头,浩瀚无垠的紫气,如同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缕曙光,轰然奔涌而来。
那不是气,而是纯粹的道韵洪流,是先天一炁的具现。
“你既沉沦不醒,那便别怪我:紫气东来洗寰尘,星河道剑斩沉沦。”
“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