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金棍斜指地面,那棍尖仍滴沥着浓稠的、尚未冷透的鲜血,一滴一滴,砸落于地,寂静的战场上,连滴血声,都那般清晰。
神猿皇苍老的面庞上,无任何表情。
它只是缓缓收起金棍,那棍身之上,淋漓的猩红蜿蜒覆盖,原本的金光却更似被这血浸透,显出妖异而刺目的赤金,犹如一根刚刚饱啖生魂的凶物,仍在兀自喘息蒸腾着嗜血的凶焰。
神猿皇证道之兵:啖凶棍。
“同为妖族,尔等就不能大度一点?”
“当初,我年少争锋,确实不懂收敛力道,因此与你们结仇,可我已经放下了,正所谓:放下仇恨,方能迎接新生,你们怎么就不懂呢?”
神猿皇头抬也未抬道。
而它的脚下,是它亲手造就的地狱。
尸骸层层叠叠,堆垒而起,竟成一座狰狞可怖的小山,那破裂的甲胄、那断裂的兵刃,以及那些被巨力撕碎、扭曲成种种非人姿态的肢体,简直骇人。
“放你的娘屁,你怎么不放下仇恨?迎接新生?”
“妖族,天生地养,从不知放下仇恨为何物。”
“败了,吾认,可吾依旧要诅咒你,诅咒你,臭猴子你不得好死。”
咔嚓一声。
神猿皇猛的一用力,那颗一息尚存,却依旧喋喋不休的妖圣头颅,便被踩了个稀烂。
为了不受辱,一众妖圣,一顿怒骂后,皆自行了断自己最后的一点生息。
刹那间。
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只余那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头颅,空洞的眼眶直直仰视着上方的凶神,下颌扭曲碎裂,凝固着最后的惊骇与绝望。
“四海那老泥鳅,居然证道了。”
“它哪来的那么多气运?屠戮同族,饮万龙血,这可远远不够。”
神猿皇望着四海方向,喃喃自语。
说完后,它似是累了,仅仅只是拿捏这么点小喽啰,竟会让它觉得气喘,精力不济。
它坐了下来,坐在了这堆砌由死亡堆砌的尸山。
它座在上面,周身如铁铸般凝定不动,呼呼~~山风轻轻掠过这片死寂的修罗场,卷起浓重的血腥气,又裹挟着破碎旌旗的残片,呜咽着盘旋,却丝毫不敢近它身前。
风,吹起了血,粘稠的腥气弥漫开来,血雾也似飘荡在空气中,染红了天边残阳最后的余晖。
残阳、余晖。
投射在老猿的身上,将它身上那身不知材质的战甲,映射的斑驳陆离,老东西跟随它征战太久了,甚至肩甲深处还嵌着,曾经一位强敌折断的矛尖。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神猿皇就在它堆彻的方尸山上,在这片血与杀的气息里,缓缓闭上了眼,它纹丝不动,恰似一座自亘古便矗立于此的、染血的山岳。
“爹爹,祖父是死了嘛?”
不远处。
成熟许多的通天猿,正牵着一个小猿猴,缓缓而来。
“嘘,别乱说。”
通天猿闻言,面露惊恐,连忙呵斥它这宝贝猿儿。
世所皆知,神猿皇最是擅战、记仇,通天猿虽是神猿皇诸多子嗣里面,最杰出的一个,可依旧对其父,份外的敬畏。
“哈哈。”
“乖孙儿,祖父还没死呢。”